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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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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子後面,已經標好了讀卷大臣的姓氏。評定高下,有五種記號,第一等是圈;第二等是三角,稱為尖;第三等是點;第四等是直線;第五等是叉。不過通常只用圈、尖、點三種記號。

從卯初看起,大概至午初時分,每位讀卷大臣都可以將本人分到的三十多本卷子看完。然後輪看他人所分得的卷子;一桌一桌地看,名為“轉桌”。七桌轉完,大概總在第二天中午,然後共同商定“前十本”。

三鼎甲必出於前十本中,因此,這是極其慎重的一件事。有時各持己見,反覆爭辯,好久都不能定奪。但這天卻很順利,因為八個圈的只有一本,當然是第一;七個圈的也只有一本,便是第二;六個圈的有三本,依照讀卷官的次序,全慶的一本為第三;潘祖蔭的一本定為第四;王祖培的一本定為第五。後面的幾本,關係較輕,就容易商量了。

接下來是定二甲與三甲的名次。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這一字之差,與能不能點為庶吉士,入翰林院“讀書”,有些關係。如果是三甲最後二三十名,可以斷定絕無成翰林的希望。因此,倭仁對榜末的名次,格外認真。

※ ※ ※第二天一早,八位讀卷官由倭仁領頭,奉召到乾清宮東暖閣,進呈殿試前十本卷子,聽候御裁。

東暖閣的御位,安置的方向與正殿不同,是坐東朝西。御案前的地位有限,倭仁居前,依次跪下,到得潘祖蔭已很侷促,便走向御案北面,在倭仁左首並排而跪。等成雙行跪好,一起行禮,然後只有倭仁起立,將前十本卷子呈上御案,仍舊跪回原處。

“你們當考官的時候,彌封從第幾名拆起?”小皇帝問。

“向例從第六名拆起,第一名至第五名,俗稱‘五經魁’,是留在最後拆。”

“‘五經魁’正好對上‘三鼎甲’,咱們照樣,也從第四名拆起好了。”小皇帝笑容滿面地說。

第四名即是二甲第一名,與“三鼎甲”一樣,有個專稱,名為“傳臚”。拆開彌封來看,是杭州的許有麟;第五名是蘇州的吳寶恕;第六名是順天府大興縣的王鵬壽;第七名是蒙古鑲黃旗的錫珍;第八名是吳大澄;第九名寶廷;第十名是安徽桐城的孫慧基。

接下來拆“三鼎甲”的彌封。寫作俱佳,獨得八圈的第一本,恰是李婆婆母女為之遍叩煙臺廟宇,許下宏願,祈求大魁天下而果然如願的洪鈞。

榜眼黃自元,湖南安化人;探花出在山西絳州府稷山縣,名叫王文在。“三鼎甲”及二甲前七名的名次既定,讀卷大臣退出乾清宮,就近借南書房繕具名單,用黃匣進呈。小皇帝親手用硃筆在“洪鈞”的名字上標一個“元”字,正式確定了他的“天子門生”的身份。

※ ※ ※中左門外,新進士差不多都到齊了。除了因病不能起床,事先具呈禮部請假的以外,誰也不敢,或者說是不願放棄這個“聽宣”的機會。

事先已有一個不知來源的訊息,悄悄的傳佈:前十本中,有三個蘇州人。既然如此,“三鼎甲”中蘇州人至少會佔一席,應是合理的推測。而這三個蘇州人中,大家又都認為兩吳必居其一——一吳是風頭很健的吳大澄,另一吳是吳寶恕。他的祖父叫吳廷琛,嘉慶七年壬戌的會元,殿試又獨佔鰲頭,幾乎先陳繼昌而三元及第。如果吳寶恕也點了元,祖孫繼武,自是三吳盛事。不然,吳大澄中了探花,鄉試、會試、殿試皆是第三,亦足成為科名中難得的佳話。

因此,凡是蘇常兩府的新進士,此時都圍著兩吳談笑,卻從未有人推測,洪鈞或許亦會在這三個人之中。吳寶恕已近中年,沉著謙虛,吳大澄卻儼然有當仁不讓,捨我其誰的模樣。洪鈞冷眼旁觀,心裡當然不是味道。

因為如此,洪鈞不免興起賭氣的念頭,故意走向後面,遠遠地站在中左門的門樓角落中心。心裡在想,如果不在前十名之列,不須引見,就大可不必在這裡湊熱鬧,扭頭就走,找個地方去野他一場,倒也痛快。

正這樣在打算著,只見前面人潮湧動,隨即便有侍衛連連揮手,作禁止喧譁的彈壓之狀。於是人群比較安靜了,一個個翹首仰望,顯然是到了宣示前十名的時候。

果然,八員讀卷官魚貫出臨。領頭的倭仁,將手中捧著的一張紙片,高舉遮面,也不知他念的是什麼名字。只見前面的人紛紛後顧;這就可以猜想得到,狀元,乃至榜眼、探花,決不是為人簇擁在前的吳大澄,否則無須向後面來尋覓。

也就不過他這麼轉一個念頭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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