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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見她如此,愈發擔憂,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她靜跪許久,忽又起身,奔跑呼喊:&ldo;爹!&rdo;&ldo;娘!&rdo;&ldo;項敏!&rdo;回答她的,唯有蕭瑟風聲。她卻依舊呼喊,聲嘶力竭。突然,她被枯骨絆倒,摔在了地上。少年忙上前扶她。她緩緩坐起,茫然地望著地上的那具枯骨,這才落下淚來。蒼茫天地,只餘下她孤單一人。她所摯愛之人,早已不知何處,甚至,到了今日,連屍骨都不能得見……她哭聲嘶啞,零落哽咽。心中悽楚哀慟,惟剩了絕望。少年一時手足無措,只得沉默。這時,那老婦人緩步走來,看到如斯情景,輕輕一嘆。少年察覺她來,起身迎上,恭敬行禮,又小聲問道:&ldo;高功可降伏那妖孽?&rdo;婦人搖頭,道:&ldo;不知為何,那地仙何彩綾現身,救了他離開。也罷,此事容後再說罷……&rdo;她看著眼前情狀,已瞭然在心,不禁輕聲嘆道,&ldo;那妖精的陣法,可困時光、延人壽,陣中一日,世上一年啊……&rdo;婦人舉步,走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道:&ldo;好孩子,別哭了,逝者已矣,要保重自己才是。&rdo;她看了那婦人一眼,努力忍住了哭泣,點頭哽咽道:&ldo;對……我要保重……保重自己……我要活下去!長命百歲!&rdo;那一刻,她眼中再無哀色,惟餘剛強堅毅,不可撼動。老婦人微微驚訝,思忖片刻,笑道:&ldo;好孩子,你既想求長生,何不入老身門下修道?老身定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rdo;她望著那老婦人,沉默片刻,重重地點了頭。老婦人笑著,向她伸出手來。她的雙眸之中,早已惶惑混沌,似是將所有精神耗盡,再無神思一般。她緩緩伸手,想握上那老婦人的手……忽然,她聽得有人聲聲喚她。&ldo;……小宜!&rdo;她猛地回過神來,嗆進了一口溼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只聽腦海之中,絳雲的聲音急急問道:&ldo;小宜,你怎麼了?還好吧?&rdo;她神識清醒之時,只覺頭疼欲裂,胸悶氣短。方知自己的心魄被懾,所幸她神識衰弱之時,絳雲的神識漸強,這才解了危機。若是再遲一時半刻,恐怕她的魂魄便被這&ldo;南華迴夢&rdo;吞滅,永困於記憶之中。數十年修道,她早已將往事沉澱,自以為不為所動。不想,那般回憶竟如此輕易叫她失神,引她沉淪。她不禁自嘲,喘息著笑道:&ldo;丫頭,你醒了就好,我怕是得休息片刻才行。你先回池玄那裡。&rdo;她說完,閉目吐息。待她再睜眼時,眉目之間已無那莊重沉穩之氣。她看著眼前的濃霧,皺眉問道:&ldo;池玄的房間在哪?&rdo;她等了片刻,卻始終無人答她,不禁輕輕皺了皺眉頭。方才的前塵舊夢,她雖不太明白,但那刻骨之痛,她卻感同身受。她輕輕按著自己的心口,只覺方才的悲慟絕望,依舊在心頭顫動,不可消除。她不由得又明白了許多。昔日,她自鳳麟洲到中土,尋找普煞仙君的轉世,引他修仙。為的,只是讓他想起以往的一切,重回昔日美好。而那時,得知此事的梁宜,卻說褚閏生是褚閏生,普煞是普煞,不可混淆。更說過,正是因為世上有這樣執著於前世之人,她才不能死……初時,她一知半解,似懂非懂。但經歷過種種,她知道了,能以&ldo;自己&rdo;的身份活在這世上,是何等珍貴。對梁宜是、對褚閏生是、對池玄是,對她也是……她想到這裡,低下頭暗暗下了決心。妖性什麼的,即便是她本身所有,不可消除,也一定要好好剋制才行。她是&ldo;絳雲&rdo;,無論何時,都不會變。她平復了心情,深深地吸了口氣。微溼的霧氣中,混著各種各樣的味道。清淨的水氣,妖孽的腥羶,花木的清新……甚至連褚閏生身上那瑞香的味道,都清晰可辨。她慢慢地,找到了那獨屬於池玄的氣味,那種乾淨清淡、略透甘美溫香的血腥氣。她邁步,循著那氣味往前走去。忽然,眼前的濃霧漸漸飄散,化成裊繞白煙,一時間,落英繽紛,飛花如雨,美不勝收。她低頭,就見腳下遍生著柔嫩青蔥的小糙。遠遠地便聽見鳳凰和歌,麒麟清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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