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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季氏的保證，陳嬤嬤臉上露出喜色，起身告辭。季英英掀了簾子，心裡的詭異感怎麼也揮之不去：&ldo;娘，我覺得這件事定和趙牛兩家有關。趙家不會罷休的。沒準兒又在打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將來借這個案子再起妖蛾子。&rdo;&ldo;英英，莫急。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水來土淹，兵來將擋。何必為沒有發生的事犯愁？&rdo;季英英展顏一笑：&ldo;娘說的對。咱們現在要辦哥哥的喜事。家裡會越來越好的。欠趙家的錢，先還了吧。不想和他家沾上關相對生恨季家的喜氣隔著一條街都能感覺到。碧水園外面一池枯荷殘梗，寒意更甚。牛五娘不是喜歡苛待自己的人。今年動工挖地龍是不成的了。公中撥了兩倍份例的無煙銀霜炭也不夠燒。反正趙家的聘禮豐厚，她花了大把私房銀子囑人去買。房裡火盆不分晝夜地燒出了一室春意。牛五娘只顧著碧水園，連她的陪嫁丫頭們都沒凍著。買的幾大車炭一斤也沒送到月錦堂。牛五娘做做樣子，將私買的炭送些來，趙申氏的心氣也平了。哪有兒媳自己享樂不孝敬公婆的？趙申氏氣得不行。她是菩薩，得供著！趙申氏一直念著這句話讓自己忍。私下裡難免不對丈夫和兒子報怨。說的時候多了，趙修緣看牛五娘又多了一層厭惡。他是爬進一口空鐵鍋裡的螞蟻。本想進來叨塊ròu。ròu沒吃著，鍋燒得熱了，一時間爬不出去，煩躁得不行。&ldo;不是吹噓著太守大人不敢在你爹面前大口喘氣麼？太守可沒聽你爹的話，把季氏問了死罪。&rdo;&ldo;楊家的人抬了壓驚酒去了季家。堂堂三品大將軍整不過五六品的錄事參軍。嘁！&rdo;趙修緣一句接一句說著風涼話。楊家為什麼突然和季家走動得這般殷勤？他根本用不著打聽，直接想到了楊靜淵要和季英英定親。他無力阻攔。就連捏著季家的欠條，季耀庭前兩天就請了里長和朱二郎作陪，抬了成色十足的金子贖回去了。祖父沉得住氣，一句話：&ldo;給！&rdo;人家提前還錢，連本帶息。金子比制錢貴。當著里長和朱二郎的面，趙家能說什麼？只能把欠條還了。祖父說，來日方長。本想借牛副都督的權勢，直接定了季氏的罪。扣在衙門，不怕季氏兄妹不傾家蕩產，想盡辦法搭救。結果，太守斷了季氏無罪。欠債又給還清了。趙修緣看著牛五娘就來氣。他為什麼娶她？娶這個兩頰有斑，不見人都要用厚脂粉塗得滿臉雪白的醜女人？不就因為她孃家有權嗎？&ldo;你不是恨楊靜淵回拒了親事，想把楊家踩到泥裡？他要娶季二孃，你就眼睜睜看著？&rdo;趙修緣說了半天，見牛五娘跟沒聽見似的，仍然嫻靜自若地打譜下棋，一氣之下上前掀翻了棋桌。地上鋪著毯子，棋盤摔到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棋子嘩啦一聲四散滾落。牛五娘手指間夾著一枚黑棋子。她將棋子攥進了掌心。她垂著眼，看著貼身侍婢玉緣蹲著去撿棋子，輕聲說道：&ldo;下去！&rdo;玉緣住了手，欠身行禮，正要退出房門時，趙修緣喝道：&ldo;站住！&rdo;她嚇了一跳，就看到趙修緣大步走過來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拖到了牛五娘面前。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頜，迫著她抬起臉來：&ldo;長得還不錯，面板真好。臉上一點斑都沒有。&rdo;玉緣猛地扭開臉，朝牛五娘跪了下去：&ldo;娘子，奴婢不願！&rdo;牛五娘鬆開手，掌心的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滾動著。她站起身來，淡淡說道：&ldo;我有了孩子，就讓你納妾。玉緣，下去吧。&rdo;趙修緣鐵了心要和她對著幹：&ldo;我就要她！&rdo;牛五娘沒有回答，平靜地看著玉緣。玉緣身體顫抖著，一咬牙從髻上拔出了簪子，對著臉頰狠狠一劃。白皙的肌膚上像有人用硃砂筆劃出一道紅痕，鮮血湧了出來。&ldo;你……&rdo;趙修緣不知道她的婢女這般聽話烈性，驚得目瞪口呆。&ldo;她的命是我的。她只毀了半張臉，如果你還想要她，她不會介意毀了另一半臉，更不會介意讓全身都弄出傷疤來。&rdo;牛五娘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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