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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爺，是怎麼去的？&rdo;楊石氏冷冷地看著柳姨娘。長髮凌亂披散著，她像一支秋風吹拂的蘆花，柔弱悽美。回想著丈夫躺在c黃榻上不著寸縷的身體，柳姨娘僅著大紅色的肚兜。楊石氏說不清自己的感覺。柳姨娘的手仍捂著自己嘴，淚如泉湧。&ldo;扶姨娘去西廂歇著，小心侍侯著。&rdo;楊石氏不想問了。她沉默地望著柳姨娘被架了出去，抬頭看到兄弟倆蒼白著臉走了出來。&ldo;去請顧老御醫來一趟。&rdo;★、失手拿著石參軍的名刺，憑著在益州府多年的名望。楊家的馬車沒有被巡夜計程車兵阻攔下來，接了顧老御醫回到府中。掀了帳簾，顧老御醫揭開了被子，細細看過楊大老爺的屍身後，嘆了口氣。待他淨了手，楊靜山陪著他進了正廳。楊石氏靜靜地看著他。顧老御醫輕聲說道：&ldo;因酒助興。馬上風，暴猝。&rdo;五個字，讓楊靜淵兄弟羞憤地低下了頭。儘管已經猜到，楊石氏仍覺得這五個字像一耳光扇在自己的臉上。六十一歲的夫君酒後與小妾行房暴猝，真是丟人！她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起身扶著雪青的手對顧老御醫行禮，顫聲說道：&ldo;請老先生替楊家保守秘密。&rdo;&ldo;大太太請起。老朽省得。&rdo;顧老先生也覺得楊大老爺行事荒唐。年過花甲卻不知檢點，他拱了拱手，嘆息著離開。楊石氏緩緩站起了身：&ldo;將老爺的壽衣取來吧。&rdo;楊靜山忍不住說道：&ldo;母親今天甚是勞累，由兒子服侍父親……&rdo;楊石氏扶著雪青的手慢慢走向東廂，聲音落寞之極：&ldo;二十年沒服侍過老爺了。娘最後一次服侍他了。大郎二郎，老爺的身後事你們兄弟倆去打點。老爺年紀大了，壽終正寢。&rdo;兄弟二人含著淚應了。此時，沒有人想起楊靜淵來。雪青令人打來了熱水。楊石氏不假人手，親手擰了帕子給楊大老爺擦拭身體。望著楊大老爺失去了彈性的面板，她喃喃說道：&ldo;二十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老爺來了。&rdo;二十年前，楊大老爺正值盛年。精力充沛，氣質儒雅。那時候，他意外遇到了柳氏。時光如水，楊石氏已經由最初的心酸心痛變得麻木。從來沒有和楊大老爺談過。兩人默契地達成了協議。家主之位和楊家的錦業庶務交給了才二十歲的大郎楊靜山和二郎楊靜巖，內宅中饋由楊石氏把持。他只要柳姨娘。那時候，楊石氏還是中年婦人。她怎能不孤單？&ldo;忍是心頭一把刀。一忍就是二十年，忍著忍著，就習慣了。&rdo;&ldo;如今，又要習慣老爺不在了。&rdo;&ldo;老爺，您走了。最後啊，還是妾身在服侍您。&rdo;楊石氏將壽衣一件件給楊大老爺穿好。打散了他的髮髻，用篦子一遍遍梳順，熟練地挽成髻。她繫好鑲著碧玉的發巾，俯身下去，輕輕抱住了楊大老爺。緊閉的眼角沁出一滴晶瑩的淚來：&ldo;多謝老爺這麼多年來都沒在正院歇息。妾身已經習慣了您不在身邊。您走了，妾身二十年前就當您已經走了。&rdo;楊大老爺走了。兒子還在，孫兒還在，家業還在。楊石氏起身，抽了帕子擦了淚，疲倦不堪地說道：&ldo;去西廂房。&rdo;一行人提著燈籠出了正房，楊石氏在迴廊上站了會。西廂的燈還亮著，楊石氏嘆了口氣，下了臺階。僕婦推開房門，楊石氏道：&ldo;你們都出去吧。&rdo;她只帶著雪青緩步走了進去。柳姨娘已經平靜了下來，小聲地啜泣著。看到楊石氏坐下，她跪了下來：&ldo;太太，老爺他……&rdo;&ldo;我請了顧老御醫來。他說老爺是因酒助興。馬上風，暴猝。柳氏，你今年虛歲才三十八，老爺六十一了。你對得起他嗎？&rdo;楊石氏淡淡說道。柳姨娘難堪地閉上了眼睛。楊石氏站起了身：&ldo;老爺寵了你二十年，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御醫的診斷。二十年前我接了你進府，今天也不會為難你。&rdo;她帶著雪青欲離去。柳姨娘抬起了臉：&ldo;太太，婢妾想再見見老爺。&rdo;這時陳嬤嬤走了進來：&ldo;太太，老爺的壽材已經抬進來了。現在就移靈回白鷺堂。孝服也發下去了。這是姨娘的孝服。&rdo;她捧著孝服放在了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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