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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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盤的頭髮堆雲一般,烏黑光亮,襯著光潔的額。
他緊著牙關想:這女人的心思是不是也如她頭髮般盤結錯繞,前面才回敬過他,眼下又來示好。
無意間又看見她發乾的雙唇。
北地對她而言,或許是太惡劣了。
棲遲將他兩隻袖口鬆開了,又去松他腰帶。
那腰帶是皮質的,卻不知裡面襯的是什麼,硬實實的,帶扣咬合分外紮實。
她手上用力了,解不開。
伏廷看見她眉頭細細蹙了起來,眼裡只盯著帶扣,舌尖抵腮,嘴角提一下。
兩隻手伸過來,按在她手上,用力一錯,帶扣開了。
棲遲掀起眼,他已將手拿開,搓著手指,腳下走動一步,忽而自己一手抽下了腰帶,說:“我自己來便是了。”
這種行軍作戰的衣物,講究的便是緊束,不拖泥帶水,她解不開不稀奇。
說完利落除衣,剝了外面那兩層厚軍服,搭在一旁,又從懸地圖前的木架上拿了便服披上。
還不如不開口,開了口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棲遲腹誹著,手復又伸去,握住繫帶,道:“禮不可廢,你不在意,我卻需做全。”
說罷低頭仔細結系。
伏廷不語,手指又搓兩遍。
女人的手柔軟得恰如這北地的雪,卻沒那麼冷。
秋霜進來奉了盆炭火,合上門後悄悄看了一眼。
大都護英偉,她家家主貌美,二人貼在一處越看越般配。
不枉費家主特地等在這裡伺候大都護,如此體貼情意,哪樣的男人可以招架呀?
看著看著,忽而,秋霜就變了臉色,驚呼道:“家主!”
棲遲繫上衣帶,手背上忽然一滴溫熱,抬頭時,鼻尖亦是一熱。
她一怔,抬手摸過鼻下,手指上沾了淋漓的溫血。
秋霜已經快步跑至跟前,一臉慌亂。
“別動!”伏廷忽然說。
秋霜嚇住,縮回扶家主的手。
他一彎腰,將棲遲打橫抱起,一腳踹開房門:“小義!”
羅小義正在外間烤著炭火,乍聞他三哥喚聲,似是不對,匆忙跑來。
伏廷已折返房內,抱著棲遲坐在榻上,攬她坐起,讓她稍稍前傾,一手抵住她額,說:“煎藥!”
羅小義粗粗一掃就有數了,來不及應一聲,轉頭就跑去辦。
北地氣候不似他處,尤其是莽莽冬日,比任何一處都要更乾燥。
軍中常有外來的新兵蛋子入了營就長流鼻血不止,有的甚至嚴重到暈厥。
所以對這種事,行軍打仗的伏廷和羅小義是再熟悉不過的。
若不及時處置是有些麻煩的,但趕上巧,用當地的藥物治一治也就好了。
棲遲靠在伏廷身上,鼻血未停,似是有意要讓她流一陣似的。
她恍惚間想,先前新露說她唇乾還沒當回事,不想竟如此麻煩。
她不想叫自己這狼狽情形給伏廷瞧見,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手勁大,將她按得死死的:“別動。”
我是你手下的兵不成?
她沒好氣地想。
伏廷吩咐:“取個冷水帕子來。”
秋霜正不知所措,聞言忙跑出門去。
藥草半熟即可用,羅小義很快就端著藥碗進來了。
新露也聞風而來,見到家主衣上沾了血汙,鼻下仍有血出,臉上驚得發白。
伏廷騰出手來接了藥碗,遞到棲遲唇邊。
她只聞到一陣刺鼻氣味,便知苦不堪言,皺了眉。
新露忙要上前接碗:“我去為家主添一味甘草來。”
“不能添。”伏廷說。
新露一驚,後退。
伏廷看著懷間的女人:“出去。”
羅小義不便多瞧,早已出去了。
新露小心翼翼看看他,又看看怏怏的家主,慢慢出了門。
室內無人了,他將藥碗抵著棲遲的唇。
她兩眼看住他。
男人高鼻挺直,雙唇緊抿,頸邊若隱若現似有條疤,亦直直地對著她的視線。
然後,他一隻手摸到她下巴,捏開,另一手抬起。
藥汁入了嘴,那隻手在她頸上抹一下,入了喉。
苦得難言。
棲遲皺著眉,半個字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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