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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勉清咳了一聲，肩膀動了下，又恢復了坐姿。沈孟川嘖一聲：&ldo;讓你放鬆點，你這樣叫放鬆？&rdo;程勉只好又鬆鬆腿。&ldo;對對對，背挺那麼直幹嘛，又不是在開會，再放鬆點！&rdo;程勉無奈了，&ldo;參謀長，您饒了我，再放鬆就癱成軟豆腐了。&rdo;沈孟川看著他，突然笑了：&ldo;就你這樣還想轉業到地方？別的不說程勉，單生活習慣這一點，你就適應不了。&rdo;程勉正襟危坐，也沒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就那麼戳著。沈孟川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ldo;為什麼？&rdo;他恢復嚴肅的神情，問道。&ldo;不為什麼。&rdo;程勉淡聲答。&ldo;你想轉業，這事兒總得有個理由吧？&rdo;&ldo;沒有理由。&rdo;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讓沈孟川差點被水噎住，他大聲咳嗽了幾下，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他壓低聲音問：&ldo;那這事兒，程副司令員知道嗎？&rdo;&ldo;他不用知道。&rdo;嘿！沈孟川這個暴脾氣終於忍不住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大步走到程勉，指著他的鼻子就想開罵，忍了忍，還是嚥了回去：&ldo;程勉我告訴你，如果你打了轉業報告，師黨委也批了，那這身軍裝你可就再也穿不上了！&rdo;程勉放在膝頭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踟躕片刻，他抬頭，下定決心般：&ldo;參謀長，我想轉業。&rdo;沈孟川聽了，刷一下拎起他的衣領，拽著他就往外走。走廊裡不少的人，見這架勢紛紛往後躲。兩人一路來到樓梯間，沈孟川一腳把程勉踢到了軍容鏡前，對他說：&ldo;別以為你不是我的兵了我他媽就管不了你個新兵蛋子，你想走？行，給我把肩章領花還有帽徽摘下來，現在，立刻，馬上！&rdo;程勉怔住了，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視線從帽徽、領花和肩章上一一劃過，他想證明給沈孟川看，卻始終抬不起手來。偏偏沈孟川看出來了，煽風點火道：&ldo;摘！磨磨唧唧，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耗！&rdo;程勉緩慢地抬起手，手指停在肩章上。徘徊許久，還是下不了手。那上面有他在這個地方摸爬滾打八年換來的三顆星，已經融為他生命的一部分，讓他親手摘下，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到。他徹底服輸，洩氣一般坐在臺階上，摘下帽子，不敢去看沈孟川：&ldo;參謀長，您別逼我。&rdo;沈孟川叉腰，氣極反笑。明明是他自己跟自己較勁，現在反倒成了他在逼他了。&ldo;行了。&rdo;沈孟川給了他一腳，&ldo;遇到事情不想著解決，只想著退縮，你他媽還是個軍人嗎？你給我站起來！&rdo;程勉唰地站直，比沈孟川高出半頭。沈某人只好白他一眼，兩人又回到了辦公室。經過這麼一鬧，沈孟川的火氣也消了，能平心靜氣地坐下跟程勉談談了。&ldo;你和何筱的事我聽徐沂說了，你不要怪他。他也替你著急，可不敢直接找你父母，又不能找你們營老周，所以只能來找我。按理說這事我不應該cha手，只是程勉，我怕你做出後悔一輩子的事來。&rdo;沈孟川目光平靜地看著他，&ldo;你想轉業，好，我不攔你，但你考慮過何筱的感受嗎？一個部隊花了八年，甚至可以說是二十七年培養出來的優秀年輕軍官為了她離開他原本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你知道自己給了何筱多大的心理負擔嗎？&rdo;&ldo;這是我做出的決定，她不需要有負擔。&rdo;&ldo;說的容易！不要用你的想法衡量女人，她們的心思有時候比針眼還細！&rdo;沈孟川失笑，&ldo;依我之見，何筱她也是從小到大在部隊大院長大的人，未必就會同意你轉業。是啊，她曾經還想追隨他的腳步考軍校，又怎麼會願意看到他轉業。即便是她同意，他自己又是否捨得離開這個地方？程勉想起昨晚回到基地大院時的情景，他想跟父親談談，可一看他鬢邊的白髮，就知道自己開不了這口了。&ldo;參謀長‐‐&rdo;程勉的目光有些茫然，&ldo;我只要還穿著這身軍裝，何筱的媽媽就不可能同意。&rdo;&ldo;那這就更不是問題了！&rdo;沈孟川不以為意，&ldo;哪有父母能拗得過子女的？我岳母當初還不想讓你嫂子嫁給我呢，我們兩個不照樣結婚了？&rdo;程勉：&ldo;……&rdo;沈孟川也意識到自己說溜嘴了，連忙拉回來：&ldo;所以說，你現在距離成功也就，也就‐‐&rdo;沈孟川努力的想著比喻，&ldo;也就差不多一個自行火炮射程那麼遠！此時你選擇了轉業，選擇放棄，你覺得這是軍人應該乾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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