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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於峨嵋門下,苦習槍法,日夜將刀勺鍋鏟等廚作物事懸於樹梢,上下縱躍擊刺。武林史稱其:“運雙槍不以對仗呼應為工,反類廚作之推移鍋鏟,進退間或動搖、或揖讓,非徒搏殺亡命而已矣!”不過曹仁父學峨嵋槍的目的卻是報仇。一日趁那幫燕廚又行至某寺做齋飯時,擎槍直入灶下,將當年陷之入罪的一干人等有如狂風捲黃葉般地刺了個尖尖到肉——雖未傷及性命,可這一幫廚子不是斷了腕筋便是斷了鼻脈,從此再也不能烹食嚐鮮。可那寺中卻有一僧看不下去,隨手抓過兩根長箸,朝曹仁父雙槍只一夾。說也奇怪,任曹仁父使盡掀牛暴虎之力,居然不能動彈分毫,當下棄槍落跪,道:“曹仁父學庖不成,乃習武,又不成。今日甘拜於高僧座下,任憑發落便是。”此僧不是別人,正是人稱天地會始祖的萬雲龍大哥,是時出家在寺,法號法滿。這法滿和尚本不欲招搖武術,是以輕輕將雙槍夾至曹仁父面前,道:“這幫燕廚不能因你挾怨報復,而就此散逸流離,否則不淪為丐即淪為盜。不如就由你領幫開業、主持刀鏟,為他們薄置資財,再圖轉業。”結果曹仁父畢竟當上了這一幫的主廚,輾轉於道途間八年之久。等安置了眾人,卻發現法滿早就在等著他了。
相傳法滿交給曹仁父一封書信,薦了他一個去處——至鄭成功的反清部隊中效力。同時也才告訴他:自己號法滿,本有“伐滿”之意。落髮在寺,存的就是個隱姓埋名,結識江湖人物以待時乘勢、謀成大舉之心。可令曹仁父不解的是:既然要謀成大舉、匡復明室,為什麼要讓他率同這幫心術不正的廚子溷跡江湖,長達八年之久?法滿道:“這樣才能免了你一身恩怨,且這八載春秋、風塵道塗,于山川形勢、世故人情,豈不平白增添了許多見聞、歷練。我天地會所要結納的豪傑,正是如此光棍。”於此,萬雲龍這位例稱天地會之祖者說明了“光棍”二字最初的定義。
不過,根據可信的史料來看,鄭成功早在康熙元年即抱憾而死,江南八俠之事又在康熙末葉至乾隆初葉,中''間隔了近六十年之久。即令所謂“鄭氏部曲”——也就是鄭經和他所率領的幾十艘船艦——竄入臺灣,也是康熙四年間事。易言之,曹仁父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投入鄭氏軍中的。不過,依據化名陶帶文的李綬武所著之《民初以來秘密社會總譜》綜輯各家史料所考,則天地會的創會神話原本就是在附會“可信而不可愛”的所謂“正史”,創造“可愛而不可信”的傳奇。這些傳奇之於初期天地會的會眾信徒而言,重要的不是它是否有足夠令人信服的考據基礎,而是生活於底層社會的人如何與盤踞於大歷史關鍵與核心的上層人物事件,發生聯絡與交際,甚至造成對後者之影響和變化。《民初以來秘密社會總譜》進而申言:“曹仁父以一介廚作,迭有奇遇,蓋亦天地會徒眾於江南八俠故事中繁衍敷陳所致。夫俠道固已久矣,而俠行之說則漫漶駢歧,常首尾不能兩全。設若呂四娘果如蒲留仙《女俠》所記,為斫雍正首者,則曹仁父斷不能見萬雲龍於順治、康熙之間。設若曹仁父果如會本所言曾投鄭延平營效力,則萬雲龍已百有餘歲、呂四娘亦九旬老嫗,焉能出入禁中取龍首如探囊摘瓜耶?”
倒是曹仁父精於烹調之術的一節有班班可考的證據。據魏誼正所著《食德與畫品》附錄的一卷家史雲:曹仁父與呂四娘、路民瞻、周潯、呂元、白泰官和甘鳳池等七俠因看不慣八俠之首了因和尚淫暴無行,失俠道,於是相約合擊之。奈何了因和尚的武功太高,已練成以意為劍、以氣為刃的神技,七俠絕難匹敵,不得不合其中六俠之力,分別引住了因和尚的雙耳、雙目以及兩隻鼻孔所能感應的方位,再由擅長輕功的白泰官以凌空踏虛的身步,從百步以外的高處飛身下擊。饒是如此,也累得白泰官空襲三次,在了因和尚的天靈蓋上鑿了三個六寸深的窟窿,才算格斃此僧。然而,這竟是曹仁父畢生行俠仗義的諸般作為之中唯一殺了人的一回。卻是江南八俠也好、江南七俠也好,毋乃聲名太大,眾人不得不潛逃流竄,曹仁父竟爾改姓魏氏,以人甫為名,這才衍出了魏氏一族。不過,改曹成魏之前,曹仁父原有妻房子嗣,這一支——據魏誼正家史著錄——於仁父初遭捕逃之禍時即已過繼於同宗,且曾得素席三門二十七道菜的嫡傳。到了乾隆年間,還出了個曹秀先,做過不小的官,卒謐文恪。算是給祖上爭了光——也為所謂反清復明的種族傳奇添了諷刺。
曹秀先的素膳曾經乾隆親嘗,還有御筆題詩為贊。乾隆的詩格調不高,可是於此一時的曹家則是無上的榮寵。詩曰:“濃蔭數遍囀雀黃/露井桃邊醉異香/寄語枝頭休喚遠/君家素手試羹湯”。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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