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班荊道故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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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大辦,除開贊者、贊禮、擯者等十餘人,觀禮者浩浩湧湧,幾乎是從天一亮,便聽得有人登門拜訪的聲音。
風月站在遊廊上,看到跨院上的燈籠隨著紅日的升起,一盞一盞的熄滅,映得近處攢動的人頭愈發的壅塞。
她突然哀嘆了一聲,“也不曉得姐兒及笄時,能否這樣濟濟一堂的。”
有風緩緩淌過,拂得簷角鐵馬叮噹,襯得垂緌流響愈發喧鬧,沈南寶不禁擎了團扇徐徐作搖,“大張旗鼓什麼的,我不在意,我只想到時候是我養祖母給我做笄者。”
風月被她說著,也有些想念趙家了,但到底不好表懷,省得給沈南寶徒添悲惘,便轉而道:“說起來,今個兒給二姑娘做笄者的是彭大娘子,正賓是殷老太太,容小娘竟只是執事。”
沈南寶輕輕扯了嘴角,天光從爿爿掩映的葉片裡穿了過來,細長得如同赤金的針線。
她抬起扇子遮擋,綃紗製成的扇面括下來淺淺的一層翳,那雙靜水似的秋眸便在這樣的陰影裡眯成了一條縫。
“只要主母在,容小娘這輩子也只能是個妾是個奴,上不了檯盤的。”
作妾,是一出冗長的悲戲,就算再得主君垂憐,那也是奴才,且還要延續到下一代。
所以妾室出生的女兒自生下來便明白妾的悲哀,也最不願與人作妾。
前世她能嫁給陳方彥侯爺作妻,純粹是因他父親那個續絃故意噁心他,而今世沈南宛若要給蕭逸宸作配。
憑蕭逸宸赫赫戰功,和官家對他的寵愛,沈南宛至多也只能是個貴妾罷了。
或許沈南宛也是料到了,所以才鎮日如此悲憤,一改從前溫懦的性子罷。
但不管如何,時間不會為任何一人停下腳步,亦不會因沈南宛的哀婉而駐足。
沈南宛到底如彭氏他們所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殷老太太用簪綰了發,換了件孔雀半臂和泥金裙,站在洞開的隔扇門前,迎著下跌的日光,整個人顯得明豔動人,又有一種端然毓秀的美感。
看得沈南伊忍不住攥緊了錦帕,咬著牙小聲切齒,“到底是穿得比我還像個嫡出了。”
彭氏正在一旁陪人說笑,聽到這話,不動聲色地拿了酒杯與人碰撞,藉著喝酒空晌叮囑道:“今個兒你別給我冒尖,就埋頭吃菜,不若到時候別說我,就是你祖母也保不了你!”
說完,彭氏笑盈盈地喝盡了酒,一雙眼卻瞟向了院子的另一側。
這次席面分了東西,小院的東面是男客,小院的西面是女客,雖不在一室用膳,但坐在席面上略微抬頭就能看見對面賓客。
但彭氏睃巡了幾次,仍然沒瞧見正主,不禁有些悻悻的。
就是殷老太太也按捺不住的,忍著瘙.癢的嗓子低低問了一句,“遞了帖子?”
彭氏悄然點了頭,聲音混雜在初夏的熱浪裡,顯得有些急躁,“遞了,早便遞了,頭一個便遞去了蕭府……”
二人正惆悵著,或許因著兩家往日的恩怨,官家的旨意,蕭逸宸或可不回來了。
沒料門口候著的下人卻悄悄抬了手,作了個比劃。
殷老太太這才突然精神抖擻了起來,抬起下頜衝沈南宛道:“宛姐兒,你去問問你小娘隔壁席佈置得怎麼樣了。”
隔壁席面是男客,派個下人過去便成,何至於勞動今個兒及笄的沈南宛。
不過是為了讓沈南宛和蕭逸宸來個狹路相逢,湊個巧緣罷了。
沈南寶暗自想著,一雙眼飄到沈南宛捏緊了骨筷的手。
只聽的嘩啦一聲,沈南宛起了身,恭敬道是,然後在眾人矚目裡踏出了門檻。
順著她離去的方向,沈南寶隱隱可見擦黑的甬道升起一團光亮,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張士廉正僂著腰,畢恭畢敬地請了幾人上游廊。
走在最前的男子,大抵是才下了官場,仍舊穿著緋色章服,腰間上蹀躞七事綴下來一袋金紫,隨著大步闊躍,那嵌繡的金邊閃出爍爍金光,襯得那張白淨的臉分外驚心動魄。
有明眼人瞧出內子裡的蹊蹺,朝彭氏笑得頗為揶揄,“二姑娘及笄也該議親了,那樣貌得配個好的,這樣才不能辜負了彭大娘子你這一番佈置的苦心。那個蕭指揮使及冠有幾年了罷,還沒個可心人兒在旁……”
沈南伊有些聽不下去了,雖說家裡並未按著長幼排序嫁人,但她要是落在沈南宛後頭,豈不是丟臉丟盡了?
更何況這話說得,分明要把沈南宛和蕭逸宸拉一塊兒。
這兩人能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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