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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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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卿的糖果店,不過是個招幌。她真正的財路,在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身上。他為她送來了大把大把的銀子,陳雪卿花錢時,才能挺直腰桿。就說埠頭區吧,自中東鐵路修建之後起,這裡就是俄國人的天下了。他們開的麵包坊、咖啡店、香腸鋪、冷飲亭、鮮花店,去的中國人少而又少,可陳雪卿常去。她夏季的各色旗袍,十幾套不止,光冬季的旱獺皮大衣,就有兩件,一件雪青色,一件深黑色。陳雪卿常在週末時,扯著孩子,去商務街口的伊留季昂電影院,看直接從巴黎和柏林購進的外國電影。這家影院開業之時,翟芳桂恰好從門前路過。看著影院門口燃起的上千支慶典的蠟燭,翟芳桂心想,要是能跟個知冷知熱的人,坐在裡面看上一場電影,多美!在她想來,看場電影不難,而能跟意中人看電影,就難了。

贖身(2)

翟芳桂是直隸省順德府人,一哥一妹,排行老二。那一帶的男孩,因為貧窮,做太監的多。說是身下缺了一件東西,身上卻是樣樣不缺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划得來。哥哥翟役生是一心想出人頭地,十四歲那年,甘願淨身,入宮做了太監。翟芳桂家的房樑上,自此多了一個裹著紅布的升,裡面的半升石灰裡,埋著哥哥被割下來的*和睪丸,上面還覆蓋著用油紙包裹的淨身契約。家人管這個升,叫做“高升”。哥哥離家後,翟芳桂常常看見母親淚漣漣地仰望那個升,搖頭嘆氣。翟芳桂的父親,習慣於黑夜時,拎個小板凳,坐在高升下,一袋接一袋地抽菸。鬱鬱寡歡的他們,在那一年,受法國傳教士影響,做了基督教徒。每逢週末,不管田裡的農活多忙,他們都要去小教堂做禮拜。翟芳桂不喜歡父母胸前吊著的十字架,覺得它看上去像是兩把交鋒的刀,陰森森的。不過,鄉村小教堂她是喜歡的,因為它彌散著好聽的鐘聲。

父母做了教徒沒幾年,義和團興起了。在“扶清滅洋”的浪潮中,教堂多被焚燬。那些外國傳教士,被稱為“大毛子”;信奉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人,被叫做“二毛子”;而用洋貨的,是“三毛子、四毛子”等等。只要是毛子,就是被撻伐的物件。

翟芳桂十六歲時,一個夏日夜晚,她熱得睡不著,站在窗前,看著月亮圓了,便想著去河邊洗洗頭,清爽清爽。因為出汗多,她的長髮粘在一起,像是一把黴爛了的芹菜,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而在家洗頭,一則費水,二則會擾醒父母和妹妹。翟芳桂輕手輕腳帶上屋門,出了院子,朝河邊走去。那條河離他們村莊一里多路,翟芳桂本來就比別的女孩膽子大,再加上那晚的月亮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她奔赴河邊,毫無怯意。她洗頭髮的時候,有好幾次,手觸著了柔軟的魚,大概魚兒將她的長髮當做水草了吧。洗完頭,翟芳桂轉過身,猛然間發現村莊裡火光沖天,老天好像要烤什麼東西,而把身下的這個村莊當做了柴坑,將它點燃了。翟芳桂嚇壞了,趕緊回村。當她氣喘吁吁地走到村口時,碰見了幾個逃出來的村民,其中就有與翟家相鄰的開油坊的張二郎。

張二郎三十來歲,刀條臉,小眼睛,瘦得麻稈似的,好像他開著油坊,連帶著把自己身上的油也榨乾了。張二郎顯然沒有料到遇見翟芳桂,他說:“義和團放火燒教徒的住屋呢,只要跟毛子沾上邊的,別想活命,趕快跑吧!你家的房子都快燒落架了,你可真是命大!”村莊裡雞鳴狗吠,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煳味。翟芳桂焦急地問:“那我爹我媽和我妹,他們跑出來了嗎?”張二郎跺著腳說:“他們把門窗封上了燒屋子,什麼人逃得出來?”翟芳桂哭了,說:“我得回家看看,我又不信教,我就不信他們會要我的命!”張二郎嚇得趕緊攥住她的手,說:“你不信,你爹孃信!

你爹孃是二毛子,你就得讓人當做毛子!你現在回去,身上就是有九條命,一條也剩不下!”張二郎不由分說,拉起翟芳桂就跑。翟芳桂見不斷有人披頭散髮地逃出,就隨著張二郎去了。也不知走了多久,月上中天的時候,他們到了一片幽靜的楊樹林。這晚的月亮好,風兒好,楊樹下的草地也好,翟芳桂身上的氣息更好。一直想找個*滋潤的女人,卻還沒討上老婆的張二郎,望著銀白的月光下楚楚可人的翟芳桂,忍不住一把將她抱住。翟芳桂掙扎的時候,張二郎說:“你跟了我,一輩子不愁油吃!”翟芳桂哀求著:“我不想吃油,放開我吧。”可是,張二郎已是奔波多日的獵人終於撞見了一隻梅花鹿,怎能不拉弓射箭。翟芳桂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幹瘦的人,蠻力十足。她的反抗,在他面前,如一棵孱弱的青草,遇見了飢餓的牛的嘴巴。那個夜晚,翟芳桂除了憎恨張二郎,還憎恨身前身後的月光,因為它們只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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