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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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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入的商戶很少。翟芳桂最怕的,就是羅扎耶夫的鞋鋪也會搬走。因為她習慣了小巷中的這爿蒼灰牆門的鋪面,那塊掛在門楣上的桃紅色招牌,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中,才讓人心動。

也許是鼠疫的緣故吧,羅扎耶夫的鞋鋪一個顧客也沒有。翟芳桂一進來,就聞到了一股酒氣。羅扎耶夫說,他剛送葬回來,在葬禮上喝了兩瓶啤酒。他拎起腳邊的竹籃,說是從葬禮帶回了薄餅和果子羹,請她吃點。翟芳桂知道俄國人擅長做果子羹,也不客氣,拈起一塊,邊吃邊問羅扎耶夫,死去的人得的什麼病。羅扎耶夫故意板起臉,大聲說:“鼠疫!”見翟芳桂不敢吃果子羹了,連忙笑著搖搖頭,說:“唬你。”翟芳桂這才安心。羅扎耶夫說,現在滿城的人都怕老鼠,其實老鼠沒那麼可怕,只要你不被跳蚤咬著,就不會傳染鼠疫。翟芳桂不明白,鼠疫跟跳蚤有什麼關係?羅扎耶夫說,老鼠想傳播鼠疫,自己沒這個能力,必須藉助跳蚤。跳蚤叮咬了人後,人才能染病。翟芳桂明白了,老鼠這是僱兇殺人呀。如果跳蚤是持槍的歹徒,那麼養貓養狗倒不安全了,因為它們身上寄生著跳蚤。

羅扎耶夫問翟芳桂,今年過年想穿什麼顏色和樣式的靴子。他好提前備好材料。翟芳桂便問陳雪卿要什麼顏色和樣式的,羅扎耶夫揉了一下眼睛,說:“賣糖的今年要平底的紅靴子。”他一向管陳雪卿叫“賣糖的”。翟芳桂想,今年鼠疫,一向喜歡冷色的陳雪卿,這是要雙紅靴子辟邪吧?她可不想跟她穿同色的,於是要了矮靿的綠靴子。羅扎耶夫大概喜歡綠色,他笑著,向翟芳桂豎起大拇指。

羅扎耶夫對翟芳桂的腳,再熟悉不過了。可是每年給她做新鞋時,他還是要仔細用巴掌再比量一下。牆角放著幾個馬紮,方便客人試鞋。翟芳桂取了只馬紮,坐在羅扎耶夫對面,脫下

鞋。大概店裡沒其他顧客的緣故吧,微醺的羅扎耶夫,在翟芳桂伸出腳的一瞬,竟一把將它抱在懷裡,如同抱著心愛的鴿子,輕輕摩挲著,揉捏著,忘情地叫了聲“香芝蘭”。這久違的稱呼,突然從羅扎耶夫口中說出,讓翟芳桂顫抖了一下,她知道羅扎耶夫想要什麼。她沒有拒絕,起身主動幫他把店門閂上,將板窗落下。這樣,再有顧客登門,會以為閉店了。她想和羅扎耶夫有這麼一回,只為了回去跟紀永和說,她現在是羊圈了。

有了這種念頭的翟芳桂,其實只把羅扎耶夫當成了一枚戳子,想著他給自己輕輕打上個印記就行,沒想到羅扎耶夫很瘋狂,折騰了她近一個小時。羅扎耶夫得到她後,落下淚水。翟芳桂走的時候,他執意要送她一雙皂靴,翟芳桂沒接受。她覺得要了它,等於承認賣身了。而這一回,她沒有賣身的感覺,一身輕鬆。

翟芳桂離開鞋鋪時,快正午了。她在路過日本大藥房時,看見門口張貼著廣告,說是店裡購入了可以殺滅鼠疫菌的藥,翟芳桂踅進去,買了簡易殺鼠劑、石碳酸和雙綠汞,以及鈴木式衛生消毒噴霧器。她提著它們回到糧棧後,發現紀永和果然把“歇業”的招牌掛了出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趁著鼠疫大撈一筆了。翟芳桂進屋後,將買下的東西丟給紀永和,說它們比貓要靈驗,趕快消毒吧。紀永和問:“你出去了一上午,就去了藥房?”翟芳桂笑笑,說:“還去了一個地方,不過可不是義泰號。”紀永和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湊過來,狗一樣抽著鼻子,嗅了嗅翟芳桂的臉,倒吸一口冷氣,嫌惡地說:“你跟了那個老山羊?”翟芳桂神氣地說:“不假,以後沒人敢進羊圈了。”紀永和氣得嘴唇直哆嗦,眼睛冒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後退一步,“呃呃”叫著,捶胸頓足的,終於忍不住,彎下腰,“啊”的一聲,大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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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鍋(1)

傅家甸的鼠疫,如果說是巴音和吳芬拉開序幕的話,那麼徹底開啟大幕的人,就是張小前了。從他疫斃的十一月中旬開始,僅僅十天時間,死亡人數竟然攀升至四百餘人!棺材鋪和壽衣店的門檻,快被人踏平了。打棺材的板材吃緊了,往年冷清的木材店,半個月不到,幾乎清倉了。而綢緞鋪和土布店,更是門庭若市。人們怕死時穿不上衣服,到閻王爺那裡被當成了叫花子,爭相備下壽衣。

有沒有不怕死的呢?當然有了。不怕死的,是終日辛勞卻一貧如洗的人,是重病在身苦苦煎熬的人,是失去愛侶在情感上孤獨的人,是風燭殘年膝下無子的人。窮人想著,到了另一世,自己能搖身變成富翁;疾病纏身的人想著,去了新世界,自己能把病徹底擺脫了,變得氣壯如牛、身輕如燕;在塵世離散了愛人的人想著,這一世再亮堂,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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