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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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書從保健中心別館狹窄的宿舍裡滿溢位來。她在史迪林高中待了十年才發現,校內書店提供教職員九折優惠,卻從沒有給她打過折。這讓她很氣憤。她對書一向大方——把它們堆放在原本四壁蕭然的別館各個房間裡的書架上。書架空間逐漸不夠用,書悄悄溜進保健中心的主建物,入侵候診室、X光室,先是堆在報紙和雜誌上,後來乾脆取代了報紙和雜誌。史迪林高中的病號陸續發現,這所學校可真嚴肅——一般醫院到處擱著消遣讀物和八卦雜誌,這兒可不一樣。候診時,可以翻閱《中世紀的秋天》;等檢驗報告時,可以拜託護士替你拿那本鑽研遺傳學不可或缺的寶典《果蠅指南》。要是你病情沉重,或有可能長期住院,準有《魔山》陪伴你。斷腿或其他運動傷害的男生,有得讀傑出英雄和他們多彩多姿的冒險生涯——有康拉德和麥爾維爾的小說,卻沒有《運動畫刊》;雖沒有《時代週刊》或《新聞週刊》,卻有狄更斯、海明威和馬克·吐溫。文學愛好者若是臥病史迪林高中,那真是美夢成真。終於有這麼一天,醫院提供優良讀物了。
珍妮在史迪林高中待到第十二年時,校內圖書館管理員已經養成習慣,每當館內沒有人家要借的書,就建議:“去保健中心問問看。”
在書店,每當有書缺貨或絕版,店員會建議:“去保健中心找費爾茲護士試試看;她可能有。”
珍妮遇到這種要求,總是皺著眉頭說:“我想是在二十六病房,但是麥卡錫在看呢!他得了感冒。等他看完,大概會很樂意交給你。”也可能她會說:“上回我看到那本書是在按摩浴缸室。開頭那幾頁可能有點溼。”
珍妮對史迪林高中的教學質量有多大影響,無從評估,但她對於書店欺騙她,不讓她享有那一成的折扣達十年之久,始終未能消氣。蓋普寫道:“那家書店都靠我母親維持。除了她,史迪林高中的人根本不讀書。”
蓋普兩歲時,史迪林高中決定跟珍妮打為期三年的工作合約;每個人都肯定她是個好護士,而且經過兩年,大家對她的些許憎厭並未惡化。再說,她那孩子跟別的小孩沒什麼兩樣;或許夏天裡曬得比多半小孩更黑一點兒,冬天裡氣色又稍嫌蒼白——還有點臃腫。他長得圓滾滾的,像個裹著厚棉衣的愛斯基摩人,雖則他實際上沒穿什麼厚衣服。剛從上次大戰退伍的年輕教職員都說,這孩子的體型像顆炮彈。但再怎麼說,非婚生小孩也是小孩。珍妮古怪脾氣導致的不安,尚在可容忍範圍之內。
2血紅與靛青(3)
她簽了約。她不斷進修,一來自求上進,二來為她的蓋普將來唸史迪林做準備。她父親說,史迪林高中能提供“最好的教育”。珍妮想確認這件事。
蓋普五歲時,珍妮升任護理長。吃得消血氣方剛男學生種種撒野行為的年輕力壯護士,本來就不好找,願意住校的更少;珍妮待在保健大樓別館裡,卻甘之若飴。某種意義上,她宛然成為很多學生的母親:深夜裡,學生嘔吐、撳鈴求助,或打破水杯時,都是她起身照顧。也有時候,調皮男孩在黑暗的走廊裡廝混、在病床上跳來跳去、駕著輪椅玩羅馬競技場決鬥、隔著鐵柵窗偷偷跟城裡來的女孩交談,或攀緣保健大樓及別館老磚牆上濃密的常春藤,試圖爬出去或爬進來。
保健大樓跟別館靠一條地下甬道相通,寬度足容一張推輪病床,外加兩側各站一名瘦削的護士。調皮的男生有時會在甬道里怪吼,聲音會傳到別館邊廂盡頭——珍妮和蓋普的住處——好像實驗室老鼠和兔子一夜之間長成可怕巨怪,正用有力的鼻子把垃圾桶頂進地道里來。
蓋普五歲——母親升任護理長時——史迪林高中的人發覺他有點異常。五歲小孩怎樣叫異常,很難定義,但他的頭總予人一種光滑、黝黑、溼潤的印象(像海豹的頭),他的身體格外渾圓結實,喚起從前有關他遺傳基因的聯想。這孩子的氣質很像母親:果決但有點遲鈍,冷淡卻永遠保持警惕。雖然他個頭比同齡的孩子矮,但其他方面,他似乎超齡成熟;他有種令人不安的鎮定。他貼近地面,像只平衡感極好的野獸,肢體協調絕佳。別的母親不時大吃一驚地發現,這孩子什麼都能爬。不論滑竿、鞦韆、高架滑梯、露天看臺、最危險的樹:一眼望去,蓋普總是盤踞在最高點!
一天晚上,吃罷晚餐,珍妮找不到他。蓋普可以在門診區與病房區自由晃盪,找大男生聊天,珍妮要他回家,通常會利用院內的廣播系統呼叫,她會說:“蓋普回家。”他被教導過哪些房間不可以去:傳染病房、心情惡劣希望獨處的學生。蓋普最喜歡運動傷害的病人;他喜歡看石膏、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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