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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覺愣了愣，恍然想起，他們母子十二年未見，她根本不知道他如今的模樣。而他，也幾乎記不得她的音容笑貌了。只記得她容顏明麗，如春日朝陽。眼前女子蒼白瘦削的臉，分外的陌生，無一絲血色，顯然如阮阮說的，已病入膏肓。他心中一緊，故作鎮定道：&ldo;我聽說你病了。&rdo;&ldo;多謝你找阮阮來為我看病。&rdo;環姨娘強忍淚意道，&ldo;她是個好姑娘，我很喜歡她。你有心了。&rdo;&ldo;我……她……&rdo;他支吾片刻，不知該說些什麼。眼前的是他的親生母親，本該是這世上最親的人，卻因為十二年的分離，他如今連關心她，都不知該怎樣開口才不顯得生分。&ldo;我的病不礙事，你，&rdo;環姨娘別開眼，下了逐客令，&ldo;不該來這裡。快走吧。&rdo;下一刻，寧覺已來到她床頭，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復雜，固執、不解、委屈，更多的是擔憂與傷痛。對著這樣的他，環姨娘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更重的話。&ldo;唉，&rdo;環姨娘嘆了口氣，&ldo;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rdo;&ldo;我病了，你不來看我。你病了，我卻不能不來看你。&rdo;&ldo;你在怨我？&rdo;她垂下頭，面色一暗，&ldo;你該怨的。我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欠你良多。可我一心向佛，已離紅塵，補償不了你。你走吧，好生珍重，不必再來了。&rdo;說著，她決絕地閉上雙眼，很快就呼吸均勻，似乎睡著了。見她如此，寧覺不再說話，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最後的這段日子，無論她對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陪著她。阮阮悄悄地來到他身後：&ldo;寧世叔，我有話要對你說。&rdo;他看了床上睡熟的人一眼，點了點頭。阮阮小聲道：&ldo;其實，這兩日我已找到了救治姨娘的方法。只不過這個方法，風險很大。&rdo;&ldo;什麼方法？&rdo;他急問。&ldo;這個方法要以至親血脈的鮮血為藥引，為病入膏肓之人延壽。&rdo;&ldo;用我的。&rdo;&ldo;可是，需要很大的量，會令你元氣大傷，無法參加下個月的武舉。甚至，還可能有危及性命。&rdo;阮阮搖頭。寧覺拿起一旁桌上的柳葉刀，想也沒想，就著旁邊的藥碗就劃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瞬時流出：&ldo;阮阮，我相信你，請務必醫好我娘。&rdo;&ldo;阿覺！&rdo;&ldo;寧世叔！&rdo;環姨娘和阮阮同時驚撥出聲。環姨娘踉蹌下地扶住他，阮阮趕忙上前替他止血。雖然止得及時，但鮮血還是溢位了藥碗，灑了一地。&ldo;這些就夠了？&rdo;寧覺詫異，整個人正因失血而有些氣息不穩。&ldo;夠了。對不起。&rdo;阮阮愧疚道。&ldo;傻孩子，怎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rdo;環姨娘剛才聽到二人對話，就覺得有些不對，一睜開眼，正看見寧覺舉刀自戕，嚇得三魂失了七魄，此刻仍驚魂未定。&ldo;失些血而已，死不了。&rdo;他不以為然地輕笑。&ldo;武舉在即，侯爺和夫人對你殷殷期盼，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錯過這次武舉，可怎生是好？&rdo;環姨娘一臉焦急。&ldo;我錯過武舉，他們難不成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rdo;&ldo;阿覺，你非嫡出，能成為世子實在是上天眷顧。&rdo;環姨娘苦口婆心勸道，&ldo;你更該好好珍惜這份眷顧，在武舉中一舉奪魁，讓侯爺對你刮目相看，為自己掙一個錦繡前程。&rdo;&ldo;所以你以為，我在乎的是世子之位、錦繡前程？&rdo;他忍不住拔高了音量，&ldo;我不在乎！比起做侯府世子錦衣玉食，我更羨慕平常人家的孩子。他們從小可以在孃親懷中撒嬌，而被孃親你遺棄的我，只能日日夜夜，戰戰兢兢地討好嫡母，生怕做得不好惹她不快，徹底失去了母親。你剛才問我怨不怨你。怨，我當然怨！你既然生下我為何不要我，既然不要我，當初為何要生下我？&rdo;環姨娘渾身一震，向後退了半步，跌坐在床上。阮阮伸手扶住了她，輕輕搖頭：&ldo;姨娘，你別信寧世叔的話。他這人啊，最慣常口是心非。&rdo; 劉府出事&ldo;是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我的阿覺。&rdo;環姨娘靠在阮阮肩頭淚流滿面，&ldo;我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可我從沒有顧忌過他的感受。他那時才六歲……是我錯了。&rdo;&ldo;沒有誰對誰錯。&rdo;阮阮安慰她，&ldo;你身為母親，為了保護兒子，寧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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