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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不露痕跡地抬眼，終於見到了這位威名赫赫的隆獻娘娘。她大概四十來歲，烏髮挽就拋家髻，身著莊重的朝服，因保養得宜而顯得頗為美貌，一點也不像已經守寡二十來年的婦人。隆獻後見皇帝要親自扶自己下車，搖頭道：&ldo;這像什麼話？你是天子，此等小事交給旁人做就好。&rdo;皇帝笑道：&ldo;娘娘客氣得緊。晚輩服侍長輩是應該的，算不得什麼。&rdo;當著眾人的面，他沒有叫母親而是叫娘娘，到底還是給長樂宮中的太后留了顏面。隆獻後於是不再推辭，扶著皇帝的手下了馬車。皇后此時也從車上下來，走到二人身邊道：&ldo;娘娘，後宮的妃嬪都在這裡等著了，全盼著給您磕頭問安呢！&rdo;隆獻後瞥一眼皇后，臉上雖帶著笑，眼睛裡卻什麼情緒都沒有，&ldo;孤也想見見她們。上回見面還是皇帝的登基大典，如今可有五年了。&rdo;掃一圈烏泱泱跪著的宮嬪，&ldo;啊，這宮裡倒是熱鬧了不少，看來皇后年歲漸長，氣量也大了。知道皇帝身邊不缺人伺候，孤也放心了。&rdo;葉薇聽得好笑。這隆獻後說話真是陰損，不服不行。皇帝登基時宋楚怡還是專房專寵，自然沒幾個妾室。可是如今……呵，真如她所說，後宮鶯鶯燕燕，如亂花迷人眼。迷了皇帝的眼。宋楚怡面色微變，壓制了一個上午怒火又在心頭翻湧。這個女人……她就知道她這回來不會讓自己好過！該死的，父親為什麼沒能攔住她！為什麼沒把她堵在盛陽，不讓她踏足煜都半步！右手攥緊，她突然異想天開，居然求救地看向皇帝。可他彷彿沒聽懂隆獻後對她的諷刺，神情依然平靜，唇邊甚至帶著笑。於是期待的目光瞬間黯淡。腦中控制不住地想起五年前，他的登極大典。那時候隆獻後也不喜歡她，可他看到她被刁難時，曾出言維護。&ldo;母親，楚怡是兒子的妻子。她有哪裡做得不好讓您不高興了，您告訴兒子，我會去教她。可當著外人的面，您給她留點面子，好嗎？&rdo;言猶在耳，可惜郎君的心已經變了。當天晚上宮中自然有夜宴，六宮妃嬪全部出席，就連幾位身份低微的采女都分到了席位，看來皇帝是打算讓這位生母好好過一把當婆婆的癮。隆獻後對皇后不冷不熱，和身懷有孕的宣妃也沒幾句話，卻對襄愉夫人十分客氣，甚至在襄愉夫人敬酒之後含笑道：&ldo;以蘅你這般的氣度從容、高貴端莊，倒讓孤對太后娘娘感佩不已了。當初她給皇帝選妻子，實實在在是盡了心啊……&rdo;氣氛隨之一凝。宮中眾人都知道，趙太后當初選中的太子妃是襄愉夫人，如果中間沒出那檔子事，如今母儀天下的皇后是她才對！襄愉夫人微微一笑，不露痕跡地揭過這個話題，&ldo;娘娘不要取笑臣妾了。在娘娘面前，臣妾哪敢稱什麼高貴端莊？只因在家中是長女，經常需要訓誡弟妹，這才不得不撐出點派頭來。&rdo;&ldo;原來是嫡長女啊，難怪了。&rdo;隆獻後笑，&ldo;不過孤記得，皇后好像也是家中嫡長女？&rdo;宋楚怡身子一僵，片刻後方微笑著抬頭。正打算開口，卻不料被宣妃雲淡風輕地搶過了話頭，&ldo;這便是娘娘誤聽了。皇后娘娘並不是嫡長女，而是嫡次女。&rdo;皇帝正在喝酒的手一頓。黑曜石般的眼眸掀起，淡淡地落到宋楚怡身上。&ldo;嫡次女？&rdo;隆獻後詫異揚眉，&ldo;怎麼，左相大人還有嫡出的大女兒？孤記得，白夫人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哪來的第三個？&rdo;宣妃笑意吟吟，&ldo;白夫人自然沒有第二個女兒，可左相大人也並非只有白夫人一位妻子呀。臣妾說的嫡長女，是左相大人的原配沈夫人所出。&rdo;隆獻後恍然大悟，&ldo;是了是了，孤倒忘了左相大人還有個結髮妻子。&rdo;幾分好奇，&ldo;也不知這位沈夫人，是何出身？&rdo;葉薇的心從剛才起就慢慢揪緊，她沒有看旁人，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金盤裡的菜餚，視線彷彿黏在了上面。身側的沈蘊初在沉默一個晚上後，冷不丁開口：&ldo;娘娘的疑惑，臣妾倒是可以解答。&rdo;&ldo;哦？&rdo;隆獻後笑，&ldo;那沈容華就給孤說說。&rdo;&ldo;諾。&rdo;沈蘊初道，&ldo;沈夫人是寧城人士，乃寧城沈氏第三房的嫡女，二十五年前嫁給左相為正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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