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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真轉頭低聲說:“誰告訴你我在保護你,我分明在添油加醋。”
花滿樓慢慢的轉身蹲地畫圈圈。
李唯扔下鞭子坐到椅子上喘氣:“真是氣死我了,沈教授放了話要辭職,人家今天就回學校來辦手續,法律系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排練好了,現在在外面披麻戴孝哭聲震天,外面掛了斗大的兩個字:國孝!”
花滿樓弱弱的說:“我有罪……”
“廢話!你他媽當然有罪!你讓人沈教授出國一趟旅遊去麼!”
花滿樓心說我真是冤屈啊,皇家夫妻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個倒黴的一定是我,就連這事都能和我扯上關係。太上皇你春情萌動玩一把視窗邊的暗戀吧,還非要鬧到整個研究院都雞飛狗跳的地步;人法律系今天扯了大旗遊街,所到之處,片草不留,連食堂都多給他們弄了糖醋排骨來安慰他們失去恩師的感傷情懷。
花滿樓越想越不平衡,最後他叛變了,他招了,舉手說:我自己去找沈教授,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回家過年。
他蹬蹬蹬的跑到法律系,沈宣站在視窗邊抽菸。平時很清挺文雅的一個人,背影削下去一圈,疲憊得難以為繼。他臉色比在德陽的醫院裡還要難看,眼底佈滿血絲,側臉看過去,優美而蒼白,沒有一點活氣。
花滿樓一直覺得自己沒錯,這時卻突然感覺沈教授真的是有年紀了。他還記得好幾年前的畢業照,沈宣站在那一屆畢業生中,笑語盈盈,風采奪目。他還記得進研究院第一天沈宣站在門口迎新,黑色西裝,襯衣領帶,金邊眼鏡文質彬彬,笑起來清俊爽朗。別人總是很難感覺他已經是個教授了,好像時光和歲月都在他身上停滯,他還留在十年前研究院剛剛建成的那一天,剛出校門,風華正茂,意氣飛揚,笑語明朗近乎囂張。
短短一個多月人世浮沉,酸甜苦辣一一嚐遍,當真是歲月催人老。三十出頭的年紀,鬢邊竟然生出了幾絲白髮,疲憊而憔悴。
“來啦?”沈宣返身摁熄了煙,拉開椅子,“李唯給我打電話說叫我好好抽你,連著皮鞭蠟燭一起送來,待會兒就到門口。”
花滿樓一個哆嗦,苦哈哈抱頭:“不會吧大少……”
“但是說真的,”沈宣正色道,“我覺得你做得不錯。唐飛那個人脾氣我瞭解,他真的會像是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固執,懶惰,自以為是,漫不經心,偏偏他通常還都是對的。”
他笑著搖頭:“況且你還是個為了保守秘密,能眼都不眨的編瞎話的人。”
花滿樓看他笑容,頓時寒氣攻心,眼睛一翻倒在桌子底下。
“喂出來出來!”沈宣伸出尊貴的腳尖去踢踢花二少,“我又沒說要現在抽你!我現在去抽唐飛,回來再整治你上學期五十九分的期末考試卷。”
他老人家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明明沒什麼灰塵的袖口,咳了一聲,踱著方步斯文的走出了門。
身後花滿樓趴在桌子底下竊笑:“嘖嘖,裝什麼鎮定,你看你手都發抖了。還有我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明明是五十LIU分嘛,說什麼五十九……”
他蹲了一會兒,慢慢的爬出來,滄桑長嘆:“問世間——情為何物——!教本情聖——好生迷惘——!”
……花二少,你不要這麼得意嘛。
你最好祈禱太后一直以為你上學期是五十九分,他老人家可是少一分罰抄一遍合同法的哦。
結果花二少還沒來得及抄合同法,在被迫接受了太后的非人折磨之後,又被迫接受了太上皇的惡毒蹂躪及詛咒。
因為太上皇真的被抽了,響亮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差點把他牙都打下來。
“哎喲喂……”太上皇捂著臉說,“沈宣,你溫柔一點嘛……誰跟你告密的?花滿樓是不是?我就知道那孩子經受不住革命的考驗,欠敲打欠調教。”
沈宣彷彿困獸一般在屋裡轉了兩圈,停下來指著他咆哮:“我他媽跑去澳洲轉遍了整個維多利亞州!”
唐飛說:“好的好的,您老一定累了,坐下來歇口氣。”
“我差點真的跑去辭職!”
“要喝茶嗎?什麼茶?茉莉還是普洱?”
沈宣說:“普洱,……誰他媽跟你說這個!”他在房間裡暴跳如雷,平時的風度、氣質、學識、修養拋棄得一乾二淨,摔得滿房間乒乒乓乓響,“——唐飛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想見到我就直說!我自己走!你何必躲起來跟個沒事人似的,你玩兒我麼你!”
唐飛苦笑:“我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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