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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那麼他們就不可能屠殺任何禽獸,他們和他們的禽獸就都要餓死。但是,眼下這位婦人
的話還是使她一震,覺得不夠友好。“我懂的。”她順從地回答,很快轉過身子徑自走了。
她對狗所承擔的愛,使她感到隔絕和淒涼。她摻然地笑笑,對自己說,她需要把這種愛藏得
更深些不至於招人耳目。人們想到某人愛著一條狗的話,必然會紛紛義憤。但如果哪個鄰居
發現特麗莎對托馬斯不忠,卻會在她背上開玩笑地拍上一掌,作為暗中團結一致的訊號。
象平常一樣,特麗莎在山路上繼續走著,看著她的牛互相擠擦,想到這是些多麼好的小
牲口。安詳、誠實,有時候孩童般地活潑,看上去都象些故作稚態的老人。沒有什麼比牛的
嬉戲更使人動心了。特麗莎在它們的一些滑稽動作中得到樂趣,不禁想到(兩年的鄉村生活
中,這個觀念一直在不斷地向她閃回),一個人簡直是牛身上的寄生蟲,如同絛蟲寄生在人
身上:我們吸血鬼一樣吸吮著牛乳。非人類的生物可能在他們的動物學書本里是這樣來界定
人的:“人,牛的寄生物。”
現在,我們可以把這個界定當作一個玩笑,用一種自覺優越的哈哈笑聲把它打發。但是
特麗莎是認真對待它的,因此發現自己處於某種不安全的地位:這種觀點很危險,正在使她
與人類的其他人拉開距離。儘管《創世紀》說上帝給予了人對所有動物的統治權,我們還是
可以解釋,這意昧著上帝僅僅是把它們交付給人來照看。人不是這顆星球上的主人,僅僅是
主人的管理者,於是最終應該對管理負責。笛卡兒向前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他認為人是
“mat—treetproprietairedelanature(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毫無疑義,他的這一步與
他直截了當地否認動物有靈魂,有著深深的聯絡。笛卡兒說,人是主人,人是所有者,因此
野物僅僅是一種自動機,一種能活動的機器。一個動物感覺傷心,這不是傷心,只是一種不
中用了的裝置發出刺耳噪聲。一輛馬車的輪子咬咬嘎嘎作響,並不是什麼痛,只是需要加油
而己。所以,我們毫無理由為一條狗在實驗室被活活剖開而悲傷。
牛群開始吃草了,特麗莎坐在一個樹樁上,身邊的卡列寧把腦袋擱在她的膝頭上。她回
憶起約摸十年前在報上讀過的一條補白新聞,僅僅兩行宇,談的是在俄國某個確切的城市,
所有的狗怎樣被統統射殺。這是一篇不顯眼而且看來沒什麼意義的小文章,但正是它,使她
深深感到了對祖國那個超級鄰居的絕對恐怖。
這篇文章是後來一切事情的預兆。入侵後開始的幾年,恐怖統治還不怎麼典型。整個民
族沒有一個人在實際行動上贊同佔領當局,佔領者們不得不搜尋出少許例外,把他們推上
臺。但是他們能到哪裡去找呢?對當局的忠誠和對超級鄰居的熱愛都死了。他們只能找那些
為了什麼事來報復生活的人,找那些腦子裡總想報仇洩憤的人。然後,他們不得不注重、培
養和保持這些人的侵略挑釁素質,給他們一些臨時的代用品進行實踐。他們看中的代用品就
是動物。
很快,報紙開始推出特寫專欄,組織讀者來信運動,比方說,要求在市區範圍內消滅鴿
子。鴿子眼看著將遭到滅絕。但最主要的運動矛頭是指向狗。人們仍然在佔領的大禍中惶恐
不寧,電臺、電視臺以及報紙卻大談特談其狗:它們怎樣弄髒了我們的街道,怎樣亂喊亂
叫,怎樣危及我們孩子們的身體健康,百弊無利,百害無益,而且還得繪它們東西吃。他們
煽起的熱潮如此喪心病狂,以至特麗莎一直害伯哪位瘋狂的暴徒會來傷害卡列寧。僅僅一年
以後,積累起來的怨很(怨恨一直在發洩,落到動物頭上只是作為一種訓練),找到了它的真
正目標:人。人們開始從工作崗位上被趕走,被逮捕,被投入審判。動物終於可以自由呼吸
了。
卡列寧把頭靜靜地擱在特麗莎的膝頭上,她不停地撫摸著它,另一些想法又在腦子中閃
現:對自己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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