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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沅也是到了小廚房打下手後，才發現包括曾經的自己在內，京城裡的各家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說是哪些家的小姐精通廚藝，其實不過是拿了家裡珍藏的方子，做些點心小食，熬湯煮粥。做糕點有丫環婆子提前備好了食材，用雕花模子一；熬湯煮粥有人幫忙看著，也不用她們受那煙熏火燎。真要說到廚房裡這些煎、炸、烹、煮的，她還真沒聽說過哪一家的姑娘肯沾的。五月眼看著一天天過去，馬上就要到重午節了，小廚房裡更是不得閒。好不容易晌午休息完，下午回到小廚房，何清沅她們還是要繼續幹活。一群人正在忙碌著，小廚房門口進來一個叫錦雀的二等丫鬟，一邊走進來一邊用手扇風：&ldo;這天氣可真熱，姑娘在小書齋看書看得累了，打發我來問一問廚房裡可還有云片糕？&rdo;錦雀個頭高挑，肌膚微豐，一路疾走過來，倒也怪不得她要喊熱。由於雲片糕的製作工藝比較精細，一時半會趕不出來，所以小廚房裡先前備著的。封家娘子一邊取出竹木盒，一邊問錦雀道：&ldo;姑娘這些日子喜歡的不都是玫瑰蓮蓉糕嗎，怎麼今日換成了雲片糕。&rdo;旁邊的采芹連忙上去給錦雀倒了一碗涼茶。錦雀喝了一大口涼茶道：&ldo;這我哪裡知道呢，主子的心思咱們誰都別猜。&rdo;封家娘子取出潔白如雪的雲片糕，裝進上次沈檀書的大丫鬟落在這裡的一個纏絲瑪瑙碟中，又放進黑漆透雕的食盒裡蓋好，對錦雀道：&ldo;還勞煩錦雀姑娘幫忙跑一趟。&rdo;錦雀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別過頭去語氣裡帶著輕蔑：&ldo;可別，姑娘讓清沅親自送去小書齋那邊，我就不走這一趟了。&rdo;她的話音一落，小廚房的一群人就看向何清沅。何清沅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們。&ldo;好了，姑娘那邊還離不了人，我得趕緊趕回去。上上回你們做的那個玫瑰蓮蓉糕味道還不錯，這還有沒有，給我包兩塊。&rdo;小廚房裡沒人敢動，直到看見封家娘子微不可查地點了頭，這才有一個婆子上去給錦雀裝了一小碟。她這才心滿意足地扭著腰走了。她一走，采薇就皺眉對封家娘子道：&ldo;娘子，她們這樣東一個西一個三天兩頭地打秋風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和姑娘……&rdo;封家娘子神色淡淡道：&ldo;不必了，她們願意吃就吃去，早晚會有人治她們。&rdo;她既然發了話，采薇也沒有辦法，只能咬咬唇不再說了。另一邊一群人已經圍上了何清沅，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ldo;清沅這孩子，剛來的時候我一看就喜歡。人長得又好看，脾氣又好，哪裡是這群人私底下傳的那樣，如今也算是沉冤得雪了。&rdo;&ldo;是呀是呀，姑娘這樣器重你，想必過不了兩天就要把你叫回房裡伺候了。&rdo;小廚房的活計月錢雖然還算不錯，但和主子房裡的人肯定沒法比。更何況那些丫鬟們整日在姑娘面前做事，那份體面是小廚房裡的人羨慕不來的。他們之所以順著上頭的那些丫鬟們，正是怕她們在主子們面前說小話。眼下何清沅兩天內先後被主子叫了兩趟，說不定很快就要調回姑娘房裡了。說兩句好聽的又不會掉塊肉，她們自然是嘴上每個把門的。何清沅前生所見的閨秀們個個都自矜身份，哪裡聽過這樣直白露骨的恭維話，一時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尷尬地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采芹心裡又是嫉妒又有些後悔，這兩個月她暗地裡沒少給何清沅使壞，兩人的關係算不上好，這會只能一旁哼哼唧唧地說酸話：&ldo;我們這些嘴拙口笨的，就是比不上有些慣常會討好賣乖的討得主子喜歡。&rdo;倒是采薇向來看不慣她，一句話堵上了她的嘴：&ldo;你有在那裡陰陽怪氣的功夫，倒不如把你熬的烏梅湯送到前面去，再討好賣乖，看大人和姑娘看不看重你。&rdo;采芹平日裡就怵她，聽了這話雖然氣得發抖，也只是發狠道：&ldo;你們就等著瞧吧。&rdo;說完一扭腰就走了。何清沅見氣氛尷尬，只能道：&ldo;那我先給姑娘送去了。&rdo;說完，她拎著食盒就走出了小廚房。才五月，午後的日頭已然十分毒辣，即便是何清沅如今這種不愛出汗的體質，額頭上都已經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如玉的臉頰上微微發紅，卻顯得她的面容愈發鮮妍。何清沅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前後的雕花木稜窗都開著，穿堂風一吹，遍處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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