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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怯地走開，發先球鞋上粘著一大塊紅色的醬汁，應該是噴泉旁一些食物渣跡。每天都這樣，漫無目的地閒轉，有時越轉心情越沉重，自己像是個外來人，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沒想到幾天後我遇到了錢同。那天中午，路過一家小拉麵館子，聞到面的香氣，我大流口水，吃了大半月的麵包根本受不了這樣香味的誘惑。掏出口袋裡的零錢，決定偶爾破費一次。很快，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麵端上來，我呼嚕嘩啦地吸著麵條，順手拿起桌上的辣醬往面裡倒。&ldo;這個辣醬我用一下。&rdo;一個聲音。我抬起頭，楞了下，只覺得熟悉但一下子又說不上來。&ldo;小冬？你是蘇小冬？&rdo;他睜大眼睛，用手指著我。&ldo;錢…同？&rdo;&ldo;是，是我啊，你一定是蘇小冬！&rdo;他激動地坐在我對面。我微微點頭。&ldo;你出來了？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當年聽到你出事，我們都蒙了，怎麼也不敢相信，現在呢？沒事了吧？&rdo;他直直看著我，語氣焦慮。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錢同比以前胖了也白了，戴起眼鏡，穿著時尚。&ldo;我出來快一個多月了，現在就這樣。&rdo;我夾起一片牛肉放在嘴裡。&ldo;我們當年都很擔心你啊，還去你家找你父母，想一起去看你，但被你母親拒絕了。&rdo;我驚訝，他們居然想來看我，為什麼母親不答應呢。&ldo;後來張樂彬說算了，估計你看到我們也只是徒增悲傷罷了，於是我們就買了些吃的讓你媽帶給你。&rdo;我沒有收到他們的東西，母親也沒和我提過，突然覺得這事太蹊蹺了。&ldo;誒，我們一直挺想你的，也覺得你太不值了。&rdo;他支支唔唔地說。&ldo;什麼？&rdo;我反射性脫口而問。&ldo;就是你那個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居然為了他去殺人。&rdo;錢同一臉痛惜，聲音越來越小。我放下筷子，拿起桌子上油膩膩的衛生紙擦嘴，想盡力平靜下來，但手忍不住顫抖，他們都知道了，知道我的性向，知道我和一個男人交往，知道我為了一個男人去殺人。不停地用紙擦嘴上的油，手上涼汗涔涔，最後用自己都聽不清楚的音量問：&ldo;他怎麼樣了？&rdo;問完後心提得老高。&ldo;事情發生後，他昏迷了三四天，醒來後住院近半年，之後他爸爸逝世了，他被他叔叔送到國外唸書去了。&rdo;我腦子一片空白，接不上任何畫面。&ldo;後來就不知道了，聽說是回來了，還結婚了。&rdo;結婚，結婚，我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他結婚了。&ldo;小冬，別想這些沒用的了，談談其他的吧。&rdo;我伸手拿出包裡的一瓶水，擰開蓋子喝，涼水滑入我喉頭，我試圖平靜自己。&ldo;小冬？&rdo;&ldo;恩？哦，好啊，談談其他的吧。&rdo;我費力擠出一絲笑容。&ldo;我們畢業後，崔強回老家了，張樂彬在一商務管理層工作，我呢，現在投機倒把地搗鼓著些小買賣，勉強養活自己，誒，我算是混得最差的了。&rdo;他自嘲地笑笑，又突然間說錯話一樣，神情尷尬。他應該是想到坐在對面的我，才是真正混到底層的人。我只是笑笑，&ldo;不錯啊，對我來說能養活自己就夠了。&rdo;他突然眼睛一亮，&ldo;你有沒有工作？要不要和我一起幹？&rdo;&ldo;你做什麼的？我能幫上什麼忙嗎？&rdo;&ldo;我在夜市擺鋪子賣些手機掛飾啊，鏈子耳環什麼的，都是現在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生意還行，就是有時候一個人忙不過來，你要不要來幫我，工錢肯定不虧你。&rdo;我細細一想，自己的確該找個工作了，錢同向來老實可靠，於是點點頭。&ldo;那太好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就什麼時候過來。&rdo;&ldo;我隨時都可以，明天就行。&rdo;&ldo;那我明天就帶你去，先熟悉熟悉環境。&rdo;錢同很興奮，隨即轉頭朝那幾個新疆佬喊，&ldo;老闆，再來兩碗牛肉麵，十串羊棒子，和兩瓶啤酒。&rdo;&ldo;不用了，我飽了。&rdo;&ldo;再吃點再吃點，這頓我請。&rdo;牛肉麵又熱乎乎地上來兩碗，錢同開啟兩罐啤酒，急著和我碰杯，我擋都擋不住，作勢喝了幾口，一陣苦澀瀰漫在嘴裡，五年不曾喝酒，連酒的味道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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