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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雪接過蛋糕，利落地解開粉紅緞帶，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水果蛋糕，上面綴著獼猴桃，芒果，黃桃和草莓。鮮奶的香氣濃郁得讓人頓時沉浸在幸福裡。小軒的嘴角掛下了絲口水，小屁股爬上凳子，伸著小手要去戳蛋糕上的奶油。&ldo;啪。&rdo;蔣雪拍掉小軒的手，&ldo;這麼不懂事，這是小冬叔叔的蛋糕。&rdo;小軒撅起嘴巴，轉轉眼睛，喃喃自語，非常委屈。&ldo;沒關係的，小軒想吃的話就先吃。&rdo;真不忍心看見小傢伙耷拉著臉。&ldo;別順著他，蛋糕最後再吃。&rdo;蔣雪瞪小軒。小傢伙圓圓的手握著小叉子，低著小臉。我坐下，對著這一桌子的菜，無從下手。&ldo;來，先吃只蝦。&rdo;蔣雪照樣剝去蝦殼，放在我碗裡。&ldo;爸爸…&rdo;小軒嘟囔著，嘴裡正塞著一隻大蝦，胡亂地嚼。&ldo;來，爸爸幫你剝。&rdo;蔣雪靈活地剝著大蝦，&ldo;小冬，你看他，蝦都不會吃。&rdo;小軒窘著臉，&ldo;爸爸不是也幫小冬叔叔剝蝦嗎？&rdo;&ldo;那不一樣的。&rdo;我急急解釋。&ldo;一樣的，你也是不會剝蝦的。&rdo;小傢伙固執地看著我。蔣雪笑笑，&ldo;兩個孩子。&rdo;我看看小軒，心想如果在蔣雪心目裡我和這個小傢伙真有同等地位，那簡直是最大的幸福了。&ldo;多吃點。&rdo;他湊近身來，往我面前那精緻的小碗裡夾菜，不一會，滿滿的堆成一座小山。&ldo;譁&rdo;一隻紅潤的大蝦彈在我臉上，溼潤潤的。&ldo;哎呀呀。&rdo;小軒張開小手捂著嘴巴。&ldo;你怎麼回事，吃個飯都弄得雞飛狗跳！&rdo;蔣雪微微呵斥小軒。&ldo;我…我不是故意的。&rdo;小軒一臉惶恐，小手絞著餐巾。&ldo;沒關係。&rdo;我抓下蝦，擦擦臉。&ldo;這裡，沒擦乾淨。&rdo;他伸出大拇指在我臉上按一按，又摩摩。我向他笑笑。小軒抬起頭，轉著溜溜的眼珠子看著我們。晚飯後，蔣雪拉我到窗邊。純白綢緞的縵子搖曳至地，遮掩著窗臺上的一個紅色絲絨盒子。&ldo;開啟看看。&rdo;他一臉從容自信，像是外國小說裡的情聖。&ldo;是什麼？&rdo;我問。他但笑不語。&ldo;該不會是戒指吧。&rdo;我自嘲地笑笑。他撇撇嘴，神情複雜。我知道絕對不會是戒指，即使那茸茸的紅寶石盒子在一切愛情電影裡都是充當永恆的承諾，以出其不意的驚喜登場。開啟，是一枚袖釦，很小很精緻的一枚，上面是白色人頭浮雕圖，這是米開朗基羅的作品。&ldo;喜歡嗎？&rdo;我拿起袖釦在手裡掂掂，又舉起細細看看，那色澤，浮雕真是獨具匠心。視窗漏著一條細縫，銀白色的月光漏進來，周圍是繁密的小昆蟲的叫聲，細細地爬進我心裡，引起一點點又一點點的喜悅。&ldo;真是漂亮，好喜歡。&rdo;&ldo;你倒沒變，還是喜歡這文藝復興的玩意。&rdo;他笑。&ldo;我一直沒變過。&rdo;他目光露出喜悅，伸手過來摟我，&ldo;你可以戴在襯衣上。&rdo;我笑。這樣寶貴的東西如果可以，真想放在心裡。&ldo;過去吃蛋糕，恩？&rdo;他拉著我過去。桌子上的大蛋糕赫然少了一塊，中央凹陷，滑稽可笑。蔣雪立刻朝角落裡的小軒怒目。&ldo;我沒有吃，沒有吃。&rdo;小軒擺著手，嘴角卻晃著一堆奶油。&ldo;那是誰吃的？&rdo;蔣雪好笑地看著他。&ldo;是它！&rdo;小軒指指搖椅上那隻雍容華貴的波斯貓，那貓挪挪爪子，長長睫毛一扇，透著一摩登女郎的不屑之情。&ldo;沒關係的，本來就是給人吃的。&rdo;我笑。還是插上蠟燭，一個二，一個七，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回想自己經歷的年月，突然覺得那五年的記憶空曠了，至少在這一刻是想不起來，也許是一點點幸福，一點點信仰，一點點點希冀慢慢重新植入我的體腔內，湮沒了那巨大的黑洞。&ldo;小冬叔叔，快許願啊！&rdo;小軒跳了起來，嘴角那團奶油滑在桌上。許什麼呢？好象有很多希望實現的事，但好象又沒有，想著想著，看見他的臉，溫和地對著我笑，黝黑的面板，挺拔的鼻樑，堅毅的下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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