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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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都明白,是兒子把菜刀和餐刀藏起來了。明白以後,兩個人眼睛對視的時間稍長些了,眼裡的怨恨兇戾衰減,胸臆裡有些溫柔的東西涌了出來。都跟兒子說:〃怎麼會呢?……別胡思亂想!……〃都問:〃你藏哪兒了?過日子還要用啊……〃兒子開始不願意說。一再地保證,一再地問,這才說:〃你們給我取的什麼名兒啊?〃米寶!那是還把他懷在肚子裡的時候,夫妻倆人逛商場,發現有一種用無毒也無任何副作用的合成材料製作的,水桶般的儲存大米的容器,叫米寶,立刻買回了家,很喜歡,並且決定孩子出生後就叫這樣一個很樸素很有生命內涵也很有趣並且不容易與別人重複的名字……丈夫走到家裡那米寶跟前,揭開蓋子,眼裡全是瑩白的大米,撥開面上的大米,露出了那兩把刀。刀子露出後,夫妻對望,這回眼光彷彿被粘住了,充滿了和解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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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 寶(2)
兒子米寶仰望著他們,問:〃媽,爸,今天早點咱們吃什麼?〃
秋色老梧桐(1)
鰥居三年多,這天他有了到遠處去尋覓的衝動。
他鎖上單元門。門廳茶几上還攤放著陳舊的私人照相簿。老伴去世的頭一年裡,他翻看的全是跟老伴和兒孫有關的,從黑白漸進到彩色的那些相片;第二年裡,常翻看父母留下不多的,以及自己小時侯還不算少的,那些多半已經發黃的相片;到最近,他把長期忽略的幾本照相簿拿來翻看,那裡面雜七雜八什麼影象都有,這幾天,若干中學時代的相片不知怎麼的,從他心底牽出了絲絲縷縷,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
他坐上公共汽車以後,那靜靜平攤在門廳茶几上的照相簿,顯露出一張頗大的畢業合影,合影上的那些莘莘學子,清一色的淳樸表情,還有幾位全都成了仙的,位置在正當中的老師,表情或嚴肅或慈藹,但相片裡誰能知道,他此刻坐那公共汽車,是要往何處去?去尋何人?就是幾十年前,拍那畢業照的他,又怎能想到,現在的他,竟會有這樣的一次尋覓?
他轉了兩次車。最後一段路,他坐在一位年輕人給他讓出的座位上,望著窗外掠過的那些眼生的新樓新店,心裡暗哼著兩首歌。不是從頭哼到尾,是片片斷斷地哼,而且還交錯著哼。一首是《哎喲,媽媽》,當年他們中學生都會唱,他就抱著吉他,坐在教室的窗臺上大聲地唱出過那些歌詞:〃河裡水蛭,從哪裡來?是從那水田,向河裡游來;甜蜜的愛情,從哪裡來?是從那眼睛裡到心懷……〃後來社會形勢走向〃反修防修〃乃至〃大破四舊〃,這歌不能張口唱了,但心裡還是常哼:〃哎喲,媽媽!你可不要生氣,年輕人就是這樣相愛!〃其實中學時代他何嘗懂得愛情……唉,兒子卻剛上大學就似乎很懂得了,唱什麼《同桌的你》, 他聽來聽去,竟也大體上能哼哼,離家時最後再端詳了一番那畢業照上的奧爾迦,心裡除了那首印尼民歌,居然也混雜進了《同桌的你》裡面的旋律:〃…… 你也是無意中說起,喜歡和我在一起……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奧爾迦是他給她取的綽號。她那時左手腕上戴了塊小坤錶,據說是瑞士名牌歐米迦,她父親是個著名的老字號的掌櫃,她跟他同班的時候,正趕上公私合營的高潮,她父親是那行業裡帶頭接受社會主義改造的頭面人物,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家庭背景,她才有條件而且也敢於戴那樣一塊手錶來上學。一些不大友善的男生就要把她叫成歐米加,是他,把那音轉化為了奧爾迦,那時候一些愛好文學的高中生都會讀俄羅斯大詩人普希金的長詩《葉甫蓋尼· 奧涅金》,那長詩裡有個美麗的姑娘,是女主人公的妹妹,叫奧爾迦,他帶頭那麼一叫,大家一隨,就沒叫成手錶牌子了。但那塊手錶給奧爾迦帶來的只是噩運。不管她多麼積極,就是入不了團。她後來不戴那塊表,甚至還和犯了政治錯誤的父親劃清了界限,儘管她學習成績優秀,高考也沒失常,但她沒有被大學錄取。那所中學當時的升學率非常高,連他那樣吊兒郎當的都考上了。他承認,很多年完全忘記了她。直到二十年前,去參加中學的校慶活動,見到不少當年的同窗,聽到有人提起她,才倏地想起這位〃同桌的你〃。她為什麼不來參加校慶活動?據說她就在本城,而且現在情況也大大好轉了,她應該來啊!十年前有熱心的同窗又組織了聚會,特別通知到她,據說她接到電話也答應去,但到時候仍不見她的蹤影。他向聚會的同學打聽她的情況,說她父母早就雙亡,她家開創的那字號還在,但早已是國營性質,目前跟她們家族完全沒關係了。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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