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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破路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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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打在車篷上噼啪作響,雖然車廂狹小,但已經是對朱永興這個宗室皇親的特殊照顧。從南齋公房撤下來的部隊或穿蓑衣,或披油布,只能在雨中跋涉前行。

不過,這已經比防守陣地時輕鬆了許多,氣溫也不比山上那麼冰冷。沿途還有村寨可以打尖休息,熱湯熱飯下肚,身上重又溫暖起來。只是這些村寨不久就會看不見人煙,在明軍的宣傳鼓動和強制逼迫下,也是清軍自己造成的兇戾影響,村寨居民們正拖家帶口,推車挑擔,冒雨逃進山林。環境雖然惡劣,可比之清軍的屠刀和荼毒,人們顯然還能忍受前者。

破路襲擾,堅壁清野,這是對付追擊而來的清軍的兩大招數,使其即便到了平地,也要面臨艱苦。

馬車又轉變了,並且顛簸了幾下。朱永興掀開簾子,看見了又一個哨棚,三五個明軍在此指揮著,避開路上已經挖好的坑窪。這些坑窪已經被積水淹沒,沒有指示,很難分辨得出來。

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裡還有水,水裡……不僅車輛難行,就是步行或騎馬而過,弄不好也要崴了腳或蹶折馬腿。而為了自己人通行方便,或是道左,或是道右,會留下一段未被破壞的路,依著路旁的指示或哨棚的指點,便可以安然透過。

破路、地道、地雷,曾經是對付日本鬼子的三大招數,如今先被朱永興拿過一樣來用。很有意思,也耐人尋味,朱永興每每想到後世學者用那種“超越歷史”和“民族融合”的觀點來解釋元滅宋、清代明,便覺得有些荒謬。有些歷史不是用來超越的,而是用來反思和警醒的。

清軍佔雲南,只是佔領了大城要地,且多在三江以內,割裂殘餘明軍的同時,也造成了兵力的分散。而三江以外,土司林立,邊荒偏僻,但也未嘗不能休養生息,積蓄力量。或騷擾,或牽制,只要把清軍主力拖在雲南,廣西便是可以趁虛攻掠之地。

不管騰衝是勝是敗,向安南進發便是必須要實施的行動。路上或許應該與李晉王進行一次會面,把自己的戰略設想坦誠相告,希望他和白文選能在雲南積極行動,有力地牽制住吳三桂。嗯,應該趁見面把廣國公賀九義要過來,就說他熟悉廣西情況,正好可以幫自己參謀參謀。

如此一來,既讓賀九義免了被杖殺的命運,又間接地儲存了他從廣西帶回來的萬多士兵。有這樣多的人馬,希望李晉王能再拾雄心,與滇省清軍周旋。

帶誰去安南呢?朱永興隨意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擺弄著筆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

甘陝綠營的兵丁把戰場都擋住了,線國安第二天天明才登上了南齋公房,手捻著明軍燒剩下的灰燼,發出了不屑的冷笑。

張勇啊張勇,這麼胡鬧哄就能瞞得過我嗎?哪裡是甘陝綠營血戰而得天險,根本就是明軍自行撤退,不過是被你們僥倖先一步獲悉而已。

不過線國安也知道此時不是與張勇徹底翻臉的時候,憑他們兩人目前的兵力,共進才有勝機,獨進則可能面臨危險。而對於明軍突然又棄險而退,線國安也是心存警惕,頗為疑惑。

真的是明軍已經難以撐持,還是另有陰謀?之前一直想著攻破險要,擊潰明軍,可險要一下子送到了手裡,卻又讓人疑心大起。進兵,怕有不測;退兵,又實在不甘心。

張勇與線國安一樣,也在左右為難。拉長己方糧道,然後再斷而後戰,他是這麼判斷明軍後撤的原因的。山中驛道雖然打通,但道路難行,一路上損耗極大,而且怒江水漲,更給隔江運輸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不少船隻在急流中翻覆。如果繼續前進,為了保護糧道,這一路上則非要分兵把守,到了騰衝還能有多少可戰之兵?

就算到達騰衝的兵力還是強於明軍,可頓于堅城之下,久戰必乏。軍隊也已經在山林中,在大雨下,疲憋不堪,更有很多士兵染病受傷。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這個道理,他又豈能不明白。

唉,沒想到出師以來竟是諸般不順,現在更是沒有了當初橫掃滇黔的氣勢。南明殘軍在偽宗室入滇留守的鼓舞下,似乎又煥發出了鬥志。張勇並不十分清楚,現在的南明軍隊雖然看上去殘破,其實卻並不乏能征慣戰的兵將。作戰,敗退,跋涉,這也是一種優勝劣汰,雖然殘酷,但能堅持下來的,勢必是體力和意志都比較頑強的。

從歷史資料來看,清軍能夠相對順利地佔領包括貴州、昆明在內的黔、滇兩省腹心地區,並不是因為南明軍隊遭到毀滅性打擊的結果。明軍在阻擊過程中雖然損失了一些兵將,但並沒有發生大量主力被清軍殲滅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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