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雨季之威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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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象落進了無底深淵,滾滾不盡的烏雲黑沉沉地壓在頭頂,鐵豆般的雨點打在身上、地上,啪啪爆響。長長的清軍隊伍擁擠在雞腸子一樣狹窄的山路上,全無遮擋地任憑雨淋,經受著這暴雨的洗禮。
遠征軍當年發動戰役,竟然忘了準備充足的雨具,而在那樣的戰場上,每一件雨衣幾乎就是一條生命。清軍顯然也犯了這樣的錯誤,冒著天雨攀上如此高山的上萬士兵,在暴雨中苦苦掙扎。可惜,他們沒有空軍緊急投送,只能是疲於應付,苦不堪言。
連綿的雨中,氣溫急降。特別是高海拔的高黎貢山,溼衣服貼在身上,那真是徹骨的寒冷。如果說以前的張勇和線國安,甚至絕大多數的清軍,不會相信在這溫暖的五月份會凍死人,那事實就會給他們很多個無情的教訓。
張勇重重地嘆了口氣,注視著被抬來的兩個士卒,是冷倒的,不能動了。摸摸他們的雙手和頭額兩頰,都是冰冷的,他們雙眼睜得大大的,還在不斷轉動。但等人端了熱湯去喂他們,已經喝不下去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都督。”還是那個老成持重的將領胡顯策謹慎地進言,“凍死者已過百人,傷病者更是不斷增加。螞蝗、蚊蚋猖獗,雨勢連綿且少有放晴,士卒不堪其苦。不若——”
張勇抬手打斷了部下的話,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前有敵軍阻路,幾次衝擊都無功而返,倒是損失不小。困在這地獄般的山林中,我軍實力日漸衰減,你當吾不急嗎?若是隻有我們甘陝綠營在此,下令撤退不是難事。可線提督的漢軍也在,誰先提出,日後難免不受上司責罰,如之奈何?”
在昆明看來,剿滅騰衝的殘餘明軍顯然不是困難之事,如果損失這麼大還無功而返,追究責任的話,張勇和線國安兩人誰先提出撤退,誰可能就要背黑鍋。所以,張勇和線國安此時雖然都萌生退意,但誰也不想先提出來而授人以柄。
如果張勇率甘陝綠營先撤,線國安便可以向昆明說他孤軍難支,把責任推給張勇,反之亦然。這兩個人其實都在撐著,或者還存著打破明軍阻擊,衝出山林的幻想。
但從作戰準備來講,雨季對清軍的影響更為顯著。線國安手下的鳥銃兵在雨中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山上踞守的明軍有遮雨設施,並且有人專門在後面負責烘乾火藥,火槍手依然能保證很高的發火率。清軍的弓箭呢,雨的影響更大,弓臂受潮,弓弦沾水,箭羽沾溼,不光要射中目標困難很大,弓還在不斷地報廢損耗。而明軍猛山克士卒用的弩弓則影響不大,弩箭沒有箭簇,依然能夠基本保證射程和準確度。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做出決定是另一回事。幾日來清軍體力下降,攻擊受挫,連生火取暖做飯的乾柴也所剩無幾,情況是越來越惡劣。但張勇和線國安都不敢輕易做出決定,就在這耗著。
“況且——”張勇欲言又止,苦笑著連連搖頭。
自從明軍踞守的陣地上不時響起了“梆子腔”後,便令張勇感到了難堪,畢竟自己帶的兵投降並且成了明軍,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影響士氣軍心倒還不用太過擔憂,張勇擔心的是如果無功而返,線國安可能會就此作文章把責任都推給他。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主動提出撤退,為了堵住線國安的嘴,他還必須表現出積極進攻的*,極力爭取勝利的決心。
“偽宗室這招兒確實很陰險,令都督和線提督生出嫌隙,也把咱們甘陝綠營逼得無路可退。若退,則授人以柄啊!”胡顯策頹然地坐了下來,嘆息著說道:“連棄灰坡、大寨、茶房、橋頭、冷水溝、北齋公房,誘我軍陷於山林遭雨季之困,好毒的計策,好大的膽量,好可怕的滇西雨季啊!”
張勇深有同感地微微頜首,如今進退兩難,方才醒悟到中了明軍誘敵之計。他摸著頜下鬍鬚,揣測道:“莫不是李定國那廝來了,偽明軍隊才有如此調整,陷我軍於困地。”
“偽晉王?”清軍將領王自奇微微一驚,沉思不語。李晉王兩蹶名王,威名赫赫,他自然比較相信張勇的猜測,而不相信偽明宗室會有這樣的謀略。
好半晌,張勇起身而立,說道:“不可不慮呀,待吾去見線提督,提醒一下,再商議一下如何攻破明軍阻擋,脫離這困苦之地吧!”
……………
暴烈時傾盆而下,雨點如鐵豆;停歇時又象怨婦,在無盡的時間中歇斯底里,欲罷不能。這就是雲南的雨季,亞熱帶的雨季。
朱永興輕輕拂了拂飄落臉上的雨絲,立於草棚之下舉目眺望。山野間彷彿經受了洗禮,石隙間萬泉齊流,激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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