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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似乎只是為等而在等著,渾不知我想要的結果,究竟是什麼。四月初,薔薇蔓延攀爬,粉紅紫紅的花朵兒招搖璀璨,將短牆上繞了一層又一層,幾乎每一朵花都以最盛大的姿態盛開著,嫵媚地將最後的春光盡情舒展。於是,藥黃素白花蕊的清淡香氣,也將鳳儀閣瀰漫了一層又一層,一日,接著一日。總覺得這花香也是寂寞的,大約是因為只有我終日無事瞪著他們吧。而府中的下人,開始在明裡暗裡竊竊私語,似有一種驚惶如漣漪般從水中擴散開來。我大致知道,造成那圈漣漪的石子,是前線來的一封急報。自從收到那份急報後,外公蕭融再也沒有出過他的書房,而每日都來和我說一會話的舅母慕容夫人再也沒有出現過;秦夫人只偶爾到我這裡瞧了一眼,就有些倉皇地離開。出事了麼?我迷茫地想。隱隱猜到了什麼,又趕快否認。我相信一定是這場寒熱讓我變笨了,我再懶得想任何事,喜訊或噩耗,我所有的感覺,都已變得遲鈍。直到一支滿身縞素的軍隊,抬回了一個黑漆的棺木,一路的哭嚎,驚動了整個肅州城,我還在迷糊著到底出了什麼事。蕭融讓人把我叫到不知何時佈置的巨大靈堂前,駝著背,蒼白著鬚髮,啞著嗓子和我說道:&ldo;棲情,再看你繹哥哥一眼吧。他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rdo;一種尖銳的疼痛,忽然如堅果驟然被擠爆開來,由心肺迅速瀰漫破碎到整個軀體,四肢五骸,霎那如被無數根金針釘住。&ldo;外公,您說什麼?&rdo;我努力咬住嘴唇,剋制著唇邊的顫抖,緊張地豎起耳朵,想聽清他究竟在說什麼。我一定是病得厲害,連外公的話都聽不清了。繹哥哥,躺在棺木裡?我聽錯了,一定是。蕭融沒有再說,頹然倒於椅中,掩住滿是皺紋的臉,渾身抽搐。&ldo;婆婆!婆婆!&rdo;秦夫人的尖叫突然傳來。我霍然回首,開啟的棺木旁,舅母慕容夫人已軟軟地暈倒在地上,一大群婢僕下人,慌亂地叫喚著,掐著人中,叫著大夫。我顫巍巍地拖著腿,一步步向前遊移,仿若踏在雲端,找不到一絲著力處。扶了棺木,陣陣冰冷的氣息撲面襲來,我大著膽子向棺木中探著,終於見到了蕭採繹。依舊是我年輕英俊的繹哥哥,輪廓瀟灑,稜角分明,只是面色蒼白中泛著灰黑的死氣,濃黑劍眉下,無力長睫覆住的黑眸再不能睜開,薄抿的雙唇,再不能彎出一抹燦爛或痛楚的笑容,柔聲地喚我一聲:棲情,棲情妹妹!所有的悲喜刺痛,剎那被清晰的喚醒;麻木了許多日子的神經,如被踩了尾巴的毒蛇,驀然彈跳起來。&ldo;繹哥哥!繹哥哥!&rdo;我尖銳叫著,不管驚怔住滿廳的人,拼命地夠下身子,幾乎栽倒在棺木之中,去撫蕭採繹的臉。觸指冰涼而冷硬,無復往日的柔軟溫暖,陣陣屍氣撲鼻,燻得我陣陣暈眩。那是我的繹哥哥!我的繹哥哥,快要變成了腐爛的死屍了嗎?&ldo;公主!公主!&rdo;一旁的侍女下人大驚,匆忙將我半掉落的身體拽出棺木,哀叫道:&ldo;公主請節哀順變!&rdo;連繹哥哥都死了嗎?我怎麼節哀,怎麼順149碎壎篇: 死生契闊徒結髮(一)宇文清!宇文清!那是我回避了多久的名字!我寧願把自己變了木頭和傻子,也不願去猜去想去疑的名字!只因我心中總抱了最後的一個冀望,冀望這個人永遠不會在宇文氏的戰場出現,冀望這天下,永遠只有一個‐‐醫者白衣!是的,是的,從安亦辰警告我開始,我已有了疑心,我疑心我身畔那個清逸脫俗聖手仁心的白衣,就是我那個曾被我詛咒了幾百幾千次的未婚夫婿宇文清!可我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去逼問他,就如我自己也不敢去深究深想這件事一樣!自從聽到他和緋雪的談話,我更是確定他就是那個人,可我還是選擇愛情,選擇信任,選擇對他另一重身份的直接忽視!因為我相信,這天底下,永遠不會再有宇文清的出現,而只有我所愛的那個美好的白衣。我腦中轟轟亂響,層層的烈火在周身燒了起來,整顆心被扔入了油鍋,絞痛煎熬。我用力地呼吸著空氣,可肺部永遠處於缺氧狀態,無法隨心所欲地張大,好讓我徹底地透過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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