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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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雖說師兄總說那些是閒書，頗為無趣，但他也瞅見秦紈偷偷夾帶小冊子回屋去瞧, 第二日必定眼下漆黑。

&esp;&esp;大師兄生得白淨, 實在不算是個好事, 凡是情緒, 或是有事發生, 均是寫在臉上, 全然藏不住心事。

&esp;&esp;不過, 他看到陸七野心勃勃。

&esp;&esp;沈入忘反倒是沒有了什麼心思。

&esp;&esp;只是豎起耳朵，在一旁，聽著他說龍池相關的訊息。

&esp;&esp;陸七演講是把好手, 倒是惹得眾人群情激奮, 可說了再多，都不在點子上, 沈入忘不由得打個哈欠。

&esp;&esp;有完沒完啊。

&esp;&esp;夏日的午後, 分外炎熱，他看了一眼耷拉著葉子的綠樹，隨手搭在樹枝上，而後看著他高高彈起, 就像是兒時一般沒什麼更改。

&esp;&esp;他本是個沒了雄心壯志的人, 少時還有血海深仇, 只是秦紈與師父日夜朝著他念經, 告訴他需得清靜無為。

&esp;&esp;久而久之，他心頭那股子暴戾之氣當真沒了蹤跡，只餘下游戲人間的悸動猶有三分。

&esp;&esp;之前秦紈的失而復得，他並沒有什麼感覺，生死之間，他不能大笑出聲，也不能覺得熱切，因為若是他略微痴迷，貪戀兩人獨處的光景，那麼想必剩下的只有春花秋月，與一具朽骨。只是如今安靜下來。周圍剩下的卻都是陌路。

&esp;&esp;陸七正與其餘人吵鬧。

&esp;&esp;他不知道為何，卻覺得心口空落落的一塊，而微微閤眼，浮現在他面前的是那個毅然決然沖天而起的身影。

&esp;&esp;第一次他拼著油盡燈枯，將自己送到黑廟，卻不幸被人捉走，孤魂野鬼無有歸所。平頭百姓家中有人過世，逢年過節尚有祭拜一地，哪怕枯骨外露也有墳塋。

&esp;&esp;他卻此去一無所有，無所依憑。

&esp;&esp;第二次，他拼著與敵偕亡，與龍魂征戰不休，最後如何，沈入忘不知，他也不會說，他見到的不過是身負重傷，連法力都提不上來一口，只能借屍還魂的秦紈。

&esp;&esp;哪怕他穿什麼衣衫都還挺好看的。

&esp;&esp;但到底淒涼寸骨，不餘別溫。

&esp;&esp;第三次，他悍然與成百上千的上清宮門人為敵，只是為了掩護著他離去。當然他這位小師弟同樣毫不留情面地給他蓋棺定論，也無流連地跑出了留仙島。

&esp;&esp;他人謂我如珍寶，我侍他人瓦上霜。

&esp;&esp;回首十多年的時光，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比比皆是，俯仰之間，猶如寶石，隨手可以撿個滿懷。

&esp;&esp;他抱著這些珍藏，亦步亦趨，只是不知何時，有多少小石子落在地上，滴溜溜地向前滾動，最終無了蹤跡。猶如海水沖刷沙灘，貝殼捲入湖底。

&esp;&esp;師兄弟吶。

&esp;&esp;他不由得搖了搖頭，所謂的仁至義盡，不過如此。

&esp;&esp;不過，若不是如此，也算不壞。

&esp;&esp;他平心靜氣地想了想，往日裡他一旦有了這麼個可怕的想法，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立馬把自己打暈過去，可到了如今，他頭一回覺得這也不算一件多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esp;&esp;自欺，欺人。

&esp;&esp;他往日總愛拿這個詞去諷刺秦紈，還得說一句沽名釣譽，方才罷休，可如今一切印在他的身上反倒是更為熨帖。

&esp;&esp;像是這兩個詞都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esp;&esp;這些事情，雖然有那麼點羞恥，但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時候還光著屁股睡一張床。

&esp;&esp;大概還是可以接受的吧。

&esp;&esp;雲中郡的夏風，帶著絲絲來自中州以南名為蒼茫海的鹹溼氣息，吹在沈入忘的身上，有那麼些許發燙。

&esp;&esp;他記得山洞裡，那個頗為輕佻的目光，也記得那束目光掃過他的皮肉之時，便是這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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