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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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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頃刻數作。意其與人戲耳。入視,則居之獨也。怪之。始大笑曰:“適無事,默熟笑談耳。”

邑宮生家畜一驢,性蹇劣,每途中逢徒步客,拱手謝曰:“適忙,不遑下騎,勿罪!”言未已,驢已蹶然伏道上,屢試不爽。宮大慚恨,因與妻謀,使偽作客。己乃跨驢周於庭,向妻拱手,作遇客語,驢果伏。便以利錐毒刺之。適有友人相訪,方欲款關,聞宮言於內曰:“不遑下騎,勿罪!”少頃,又言之。心大怪異,叩扉問其故,以實告,相與捧腹。

此二則,可附冷生之笑並傳矣。

狐懲淫

某生購新第,常患狐。一切服物,多為所毀,且時以塵土置湯餅中。

一日有友過訪,值生出,至暮不歸。生妻備饌供客,已而借婢啜食餘餌。生素不羈,好蓄媚藥,不知何時狐以藥置粥中,婦食之,覺有腦麝氣,問婢,婢雲不知。食訖,覺欲焰上熾,不可暫忍,強自按抑,燥渴愈急。籌思家中無可奔者,惟有客在,遂往叩齋。客問其誰,實告之;問何作,不答。客謝曰:“我與若夫道義交,不敢為此獸行。”婦尚流連,客叱罵曰:“某兄文章品行,被汝喪盡矣!”隔窗唾之,婦大慚乃退。因自念我何為若此?忽憶碗中香,得毋媚藥也?檢包中藥,果狼藉滿案,盎盞中皆是也。稔知冷水可解,因就飲之。頃刻,心下清醒,愧恥無以自容。展轉既久,更漏已殘,愈恐天曉難以見人,乃解帶自經。婢覺救之,氣已漸絕;辰後始有微息。客夜間已遁。

生晡後方歸,見妻臥,問之不語,但含清涕。婢以狀告,大驚,苦詰之。妻遣婢去,始以實告。生嘆曰:“此我之淫報也,於卿何尤?幸有良友,不然,何以為人!”遂從此痛改往行,狐亦遂絕。

異史氏曰:“居家者相戒勿蓄砒鴆,從無有相戒不蓄媚藥者,亦猶人之畏兵刃而狎床第也。寧知其毒有甚於砒鴆者哉!顧蓄之不過以媚內耳!乃至見嫉於鬼神;況人之縱淫,有過於蓄藥者乎?”

某生赴試,自郡中歸,日已暮,攜有蓮實菱藕,入室,並置几上。又有藤津偽器一事,水浸盎中。諸鄰人以生新歸,攜酒登堂,生倉卒置床下而出,令內子經營供饌,與客薄飲。飲已入內,急燭床下,盎水已空。問婦,婦曰:“適與菱藕並出供客,何尚尋也?”生憶餚中有黑條雜錯,舉座不知何物。乃失笑曰:“痴婆子!此何物事,可供客耶?”婦亦疑曰:“我尚怨子不言烹法,其狀可醜,又不知何名,只得糊塗臠切耳。”生乃告之,相與大笑。今某生貴矣,相狎者猶以為戲。

山市

奐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數年恆不一見。孫公子禹年,與同人飲樓上,忽見山頭有孤塔聳起,高插青冥。相顧驚疑,念近中無此禪院。無何,見宮殿數十所,碧瓦飛甍,始悟為山市。未幾高垣睥睨,連亙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樓若者、堂若者、坊若者,歷歷在目,以億萬計。忽大風起,塵氣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風定天清,一切烏有;惟危樓一座,直接霄漢。樓五架窗扉皆洞開,一行有五點明處,樓外天也。層層指數:樓愈高則明漸小;數至八層、裁如星點,又其上則黯然縹緲,不可計其層次矣。而樓上人往來屑屑,或憑或立,不一狀。逾時樓漸低,可見其頂,又漸如常樓,又漸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見。又聞有早行者,見山上人煙市肆,與世無別,故又名“鬼市”雲。

江城

臨江高蕃,少慧,儀容秀美,十四歲入邑庠。富室爭女之,生選擇良苛,屢梗父命。父仲鴻年六十,止此子,寵惜之,不忍少拂。

東村有樊翁者,授童蒙於市肆,攜家僦生屋。翁有女,小字江城,與生同甲,時皆八九歲,兩小無猜,日共嬉戲。後翁徙去,積四五年,不復聞問。一日,生於隘巷中,見一女郎,豔美絕俗,從以小鬟僅六七歲,不敢傾顧但斜睨之。女停睇若欲有言,細視之江城也。頓大驚喜。各無所言,相視呆立,移時始別,兩情戀戀。生故以紅巾遺地而去,小鬟拾之,喜以授女。女入袖中,易以己巾,偽謂鬟曰:“高秀才非他人,勿得諱其遺物,可追還之。”小鬟果追付生,生得巾大喜。歸見母,請與論婚。母曰:“家無半間屋,南北流寓,何足匹偶?”生曰:“我自欲之,固當無悔。”母不能決,以商仲鴻,鴻執不可。生聞之悶悶,嗌不容粒。母憂之,謂高曰:“樊氏雖貧,亦非狙儈無賴者比。我請過其家,倘其女可偶,當亦無害。”高曰:“諾。”母託燒香黑帝祠,詣之。見女明眸秀齒,居然娟好,心大愛悅。遂以金帛厚贈之,實告以意。樊媼謙抑而後受盟。歸述其情,生始解顏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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