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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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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長義猛地別過頭,一行冷淚滾落。

馮善伊搖著他的袖子求饒,都是她不好,只一心圖求拓跋餘身後的名聲,卻不顧活著的人會有多麼痛苦。

馬行至望都城下,望著巍峨城門,她眼底有一絲寂靜。望都郡守是拓跋餘從前的心腹舊臣,與自己有幾分交情,李敷叩請開城門時,那郡守連忙傳令開城。

馮善伊落下馬來,望著馬上的宗長義,開口卻不知要說什麼。

“我們這輩子還能再見嗎?”宗長義勒緊韁繩,平靜地望著她。

她搖頭:“這輩子,我們還是不見的好。”如若再見,恐怕那時他再沒有今時的運氣能夠活命。

“你仍怪我嗎?”

她又搖頭,微笑:“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宗長義在我心底也沒有變過。我說怪你的時候,是因為我痛心,我心疼你不肯好好活著。”

雨落入眼中,有些痛,他撐起笑點了點頭,猛得掉轉馬頭,僵立了一剎那,猛地落鞭,縱馬入去城中。

馮善伊看著眼前的城門一絲絲闔閉,宗長義轉身回望的目光越發模糊。

腳下的土地在震,風聲一時轉為淒厲的嘶吼,身後似有千軍萬馬的湧動聲奔來,一波推著一波,那是金戈鐵馬的浩浩蕩蕩。同落下馬的李敷只將腰間長劍握得更緊,放眼望去,西方銀色鐵甲一如移動的遠山,層層逼入。鐵騎沉沉,如潮水湧入,號角聲奪人心魄。

是拓跋濬到了。

心裡這般想,卻忘了要恐懼,唯一遺憾的是,連累李敷做了回奸臣。

她朝前一步,李敷亦朝前一步,他誓必要與她同行。

鳴鏑的箭由四面發方逼來,銀甲盾衣連天翻飛。迎首衝來那嘶鳴的馬,猝然勒緊,前蹄抬高,黑駿飛馳而前,重盔金衣俱是明晃,冷雨便沿著盔衣滑落。

號角嗚咽,青日懸空之下,那一聲,尤是清晰。

“善伊——”

是哥哥的聲音,黑駿上那人是馮熙。

她仰起頭來,雨紛紛落在眼中,視線越過哥哥,越過密密匝匝的箭網,那一人握欄立於朱漆戰車中,金色袞袍由風蕩起,長纓搖搖擺擺,他寧靜的目光,似看破這塵世無盡沉浮,他毅力於權力的至高點,鎮定沉著已至麻木。

雨越落越大,她揮去臉上的雨水,仰視著居高臨下的馮熙,開口說:“哥哥,你同我一輩子也沒默契了。我忠時,你奸;我奸,你又忠了。”

馮熙好氣又好笑,俯低身子看著她:“識時務者為俊傑。妹妹。皇上說他不怪你。你別再傻傻堅持了。”

“知道嗎?如果有一日,哥哥也被逼至如此,我也會同樣對你。”她微笑著,面上分不清是淚是雨,認真道,“這不是堅持。而是要我放棄你們,我根本做不到。是家人,都是不能言棄的家人。”

可以傷害,可以欺瞞,甚至可以背叛,就是不能放棄。

她轉過身,一人孤零零地走去城樓之下,後脊貼靠城門雙臂大張。黑氅長袍迎風抖飛。她揚聲說:“大魏的皇帝,若要衝破此城,便率先由我身上踏過去。”

一言落,四下皆目瞪口呆,轉目看去戰車而立的皇帝。

拓跋濬微微抿唇,深色沉眸動也不動,只靜靜凝著她長衣當飛,冷雨澆淋。

他之面前,她從未如此堅強,也從未如此任性過

一時間腦海層層疊疊幻化出無數她的舉止言談,卻只有面前這個,最真實。一個無懼生,無懼死,只將不放棄三字看得人生最重的女人,是馮善伊。

黑色長麾下露出一角明黃的袖盞,雲紋暗繡,金龍吞珠。他揚起手,是欲下襬發令。車下將臣猛驚,接連慌亂撲上,跪了滿地,諫言再三:“皇上不可啊。”他們皆以為皇帝是要命令破城,總不能臨城之下,千軍萬馬將皇后踏成肉餅。這亙古未有之,且幾個近臣尚也知道,如今皇后肚子裡仍懷有龍嗣。他們都道是皇帝是一時由恨惱衝昏了頭。

只拓跋濬看也未看這些人一眼,堅持落袖發令。

三聲鼓令號角立時湧發。

城下馮熙驚詫,忙調轉馬頭以身護著城門處的馮善伊,抽出長劍,只待大軍湧來時以命頑抗。匆忙回首間,予她一笑:“你說的對,我們是家人。”

號角聲落時,三萬鐵騎卻寸步不前,反退之十步之外。

城樓之上步聲沉沉,似拖著什麼重重滑過。高立城樓之上的郡守對著遠處皇帝行禮,而後鼓聲又起,城樓土臺高高懸掛一人,馮善伊仰頭去望,紺青色的單衣飄飛在奪眶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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