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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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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爬樹,爬樹也才能顯出他的本事,但牛鈴在樹上看見了村南口的石獅子那兒圍了一堆人,他說:狗尿苔,石獅子那兒出啥事啦?狗尿苔說:啥事,是來回又去那兒罵摸她奶的人了?老順家的狗低著頭慢慢地走它的路,它永遠是不急不躁的。狗尿苔就對狗說:還不叫老順去找呀,來回在村南口哩。但狗沒有去叫老順,還在慢慢地走它的路。水皮媽說:誰摸她奶了?她那奶還嫌人摸呀,老順摸哩,這狗也摸哩,知道不知道,他們家人和狗在一個被窩裡睡哩,她有兩個男人!牛鈴從樹上下來,說了一句:你可憐就沒一個。拉了狗尿苔就去了村南口。

村南口並不是來回在瘋著,狗尿苔看到了從來也沒看到過的場面就跑到了一邊大聲嘔吐。那是在樹上捆綁著一個人,這個人沒有穿棉襖,身上一件褂子卻被撕開了,只剩下兩個肩和一半還帶著紐扣的襟,褲子還是棉褲,但溜脫在腳面,而肚子血哩胡拉,就像是用鐵耙子扒了無數次,裡邊的心呀肺呀全被掏了,腸子幾節斷在地上,有一節還連著肚子,卻拉到了樹後,流出的血已經凍成了冰。狗尿苔一嘔吐,接著是牛鈴也嘔吐,再接著所有圍看的人就都嘔吐,哇,哇,哇,越嘔吐越感覺到還要嘔吐,但先吐頭一天晚上吃過的東西,再吐清水,再再吐出來的清水裡有了綠的顏色。霸槽和馬部長也來了,霸槽說散開散開,走近去想用什麼東西覆蓋住那人,但他身上穿著黃軍大衣,大衣裡只有破得只剩前襟沒了後襟的毛衣。馬部長讓人解了繩索,把那人放在地上,霸槽就去塄畔抱了一捆稻草扔在了那人身上。他在問身邊的跟後:晚上幾點跑的?跟後說:雞叫頭遍的時候跑的。霸槽說:抓了就抓回去呀,誰讓綁在這兒的?跟後說:禿子金領人來抓的,不知道為啥就綁在這裡?霸槽說:他人呢?跟後說:恐怕還睡著吧。霸槽好像生了氣,大聲地說:讓他來收屍!

馬部長一直沒吭聲,她就蹴在死屍邊用樹棍兒戳著稀巴爛的肚子。一個女的競這麼大膽,散開的人又回頭往這邊看,他們開始低聲議論,這個人是誰呢,怎麼被綁在這裡,又怎麼這般慘地死了。當聽說這人是政訓班的,昨晚逃跑了讓抓住綁在這裡凍的,那肚子成了這樣,是縣聯指人和榔頭隊人打成這樣嗎?有人就推身邊的人說:你過去看看,那是用刀砍的還是用耙子扒的?被推的人不敢去,推著人就說:看人家馬部長!你不如個女的?被推的人又嘔吐起來。馬部長在輕聲叫霸槽了,馬部長說:我擔心是聯總的或者天布回來殺的人,但你看看,這沒有用刀的痕跡,肚子咋就爛成這樣?霸槽看了看,突然從那節拉出的腸子上捏了什麼東西,就又在地上察看,地上凍得硬邦邦的,他又跑到漫坡下的地頭上,用腳踢了一下,就說:他媽的,瞧這屎,是狼乾的事!

霸槽的話是對的,大家都在猜測著這逃跑者的死因,把什麼都想到了,就是忘記3,冬天裡狼沒有吃的,會從山裡出來尋食。但往年冬天的狼出來了,只進村拉豬叼雞,這一回卻怎麼就偏偏要吃人?

金牙在禿子金趕來後就用草麻捲了,以馬部長的命令,後窪尋個地方埋了去。禿子金和人抬著席筒穿過了村道,經過誰家院門口,院門都立即關了,而且吐幾口唾沫,還要把一碗水潑出來,說:鬼不要尋我來!這話禿子金聽了,禿子金說:這狗日的前世是個豬,才叫狼吃了!他們把席筒抬到後窪地,禿子金就在天布家種麻的那塊自留地裡挖坑埋了。

但是,過了三天,屍首又被刨了出來,刨的不是天布的媳婦,是迷糊知道死的人嘴裡有顆金牙,他就在夜裡刨出來把牙撬了,再埋時,土只壅了一半,後來還是霸槽再讓人把死屍埋到了後窪地左邊的溝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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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牙死後,政訓班的人就安靜多了,再也沒有人謀著要逃跑。但窯神廟的門還是緊關著,兩個縣聯指的人在那兒站著看守。狗尿苔沒事了就站在三岔巷口往那裡看,早晨太陽從屹岬嶺側邊的樑上過來的時候,廟門口一直到山門的那一段漫坡路上,白光一片,隱隱地還有著粉的顏色,人從那裡走,雞呀狗呀也走,走著走著似乎就都溶化了,直到一頓飯時間,太陽跳到了嶺頭上,那路上的光氣就散了,能聽到廟院裡有了人的說話聲,說的什麼聽不清,傳到瓷缸匣坯砌成的巷裡,就含糊成嗡嗡聲,而廟門口的兩個看守則解開棉襖捉蝨。中午,或者下午,政訓班的人才能出來.打頭的是支書,他好像依然是那些被關押人的領導,分配著人或者去劈柴,或者和泥拓坯,或者淋溼了稻草打草鞋。據說窯神廟裡太冷,他們要用坯砌火炕呀,劈柴也緊缺了,只能用斧頭劈那些樹根疙瘩,而打草鞋卻是要給所有縣聯指的人和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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