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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給我講這一段經歷時，我問他：“這個同學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我們到了歐洲，他仍然是一點小病就說他要死了，就留遺書。最後半途而廢，終於回國了。”爺爺遺憾地對我說。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家呢？”

“也不是。在離開家時，我們有個同學要給他的妻子寫休書，表示他要專心讀書救國，要斷了兒女情長的事。同學們都勸他，又何必如此呢？他又不是去戰場殺匈奴，與敵作戰將戰死在戰場。他有豪言壯語：要像岳飛一樣精忠報國，有了兒女情長，就不能專心讀書。最後在大家的勸說下，他才答應不寫休書，但是仍和他的妻子說，如果她不能等下去，她可以改嫁。”

“這個人倒還真有點志氣。”

爺爺沉思了一會，接著說：“當然了，當時大家都年輕，都有一個志氣，一定要學好本領，回來報效祖國。我們有一個同學讓母親像岳母刺字一樣，為他在背上刺上‘精忠報國’。還有一個同學怕寫信浪費時間，一開始寫了一個底稿，每個月抄一份寄回家。後來乾脆請人印了幾十份，隔一定時間寄一份，以報平安。”

爺爺他們經過了三個多月的海上旅行，終於到達法國馬賽港。在馬賽港停留數日後，起程趕赴比利時，爺爺從此開始了他歷時八年的留學生活。

爺爺走後五個月，我的父親就出生了。後來爺爺學成回國才見到他，那時，我的父親已經八歲了。爺爺努力學習，以期回國報效祖國。他在寫給曾祖父的信中說：“廑念祖國危亡，雲南尤殆，要勵志向學，勿浪拋分寸光陰，務以造就有用之學，回來報效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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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南方言學堂出來的留學生（1）

1920年年底，在爺爺獲得馬賽大學的高等普通物理學證書後，雲南省教育當局欲創辦大學，促爺爺回滇服務，並說，大學的名稱定為東陸大學，唐繼堯任校長。但是他回到河內，還未到家，就有人告訴他：“滇有政變，唐繼堯出走，駐川滇軍一軍軍長顧品珍倒戈反唐。”爺爺寫下一詩，表示當時的心情：

行至國門傳政變，唐家威福告途窮。

滇南今後誰為主，勞苦功高說顧公。

等爺爺東歸，辦雲南大學沒實現，他建議辦留學預備學校也沒有被採納。雲南省政府委任他為第三科科員，爺爺他自有知識分子的清高，不願與那些貪官汙吏共事，一個月後就辭職，後在省立路政學校及甲種工業學校擔任算學和物理教師。但他始終覺得雲南山高路遠，訊息閉塞，與外界沒有交流，妨礙科學發展，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華。同時他也意識到，只有整個國家的科學水平提高了，民族才有興旺的可能。

1921年11月，東南大學剛剛開辦不久，因爺爺的朋友、即將離職的何魯先生的推薦，東南大學校長郭秉文先生寄來了聘書。那時爺爺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他覺得大有施展自己才能的機會，就不顧工資待遇多少，接受了。對此，多年後，奶奶還在說：“東南大學剛剛開辦，給的工資比雲南低，離家又遠。你爺爺還是接受了，去了南京。我要支付各種開支，不夠用，只有儘量節省，坐在馬桶上還要搓三根納鞋底的線。”

到了東南大學，爺爺想自己剛剛出校門不久，最多可以當一名助教或講師。誰知東南大學不僅要他當算學系教授，還要他當算學系主任，併兼任南京高等師範學校教授。再三推辭也不行，爺爺只好硬著頭皮上任。那時東南大學算學系只有爺爺一個教授，沒有教材，爺爺就邊寫教材，邊教學。高深的課程就必須他自己來教授。他編有數學教材：《平面幾何》、《球面三角》、《方程式論》、《解析函式》、《微分幾何》、《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和《高等算學分析》；物理力學教材：《力學》（靜力學）、《動學》（動力學）。一共有十多種教材，後來被編入商務印書館的“大學叢書”中，成為中國大學教育最早的教材之一。也就是這些教材，為中國培養了一代具有世界水平的科學家。

爺爺常常說，他在南京遇到了許多聰明、好學的學生。是這些學生推動著他的教學發展和促使他深入研究。那時的學生有嚴濟慈、蔣士彰、胡坤升、唐培經、趙九章、趙忠堯等，還有嚴濟慈的夫人張宗英和徐曼英兩個女學生。爺爺也常常說，江浙人聰明，那時的學生文學基礎好，什麼問題一點就懂。他常常得意地講起這些學生，哪一個學生是學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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