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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太大、太空。如今困擾年輕人的,是謀生,是就業,是跳槽。20多年過去,人們的視線從形而上的思索回落到對現實的焦慮。
不可否認,當年亦有偶像級的知心姐姐。早期《女友》編輯部就盛產幽默、溫情的知心姐姐。遠在中國臺北,還有羅蘭和三毛。除了寫她奇特有趣的經歷和浪漫動人的愛情,當年的三毛,還曾經是個聰明體貼的知心姐姐。她文集中的《談心》就是一個知心姐姐信箱。她的回信真誠懇切,將文字的動人心處發揮到了極致。
為什麼上世紀80年代的知心姐姐扎堆,還能成為偶像?
北大教授張頤武認為:那時候社會比較封閉,青年獲得資訊的能力很弱,內心有很多焦慮無法排解。人們也想當然地認為青年是一張白紙,因入世不深而需要別人啟蒙,需要精神導師來告訴他們人生的路該怎麼走。那時也沒有心理醫生,很多心理問題被闡釋成一種思想問題,比如小資產階級思想等。不像現在,精神上的焦慮不安會被解釋成一種心理甚至生理狀況。
而今天,年輕人可以透過網路找到各種問題的答案。有了心理問題,還可以求助於心理醫生。這一切的必然結果是:大家不需要全知全能的精神導師——老版知心姐姐了。
2001年年底,《中國大學生》雜誌競聘情商博士執行主編現場:一位女編輯說她人生經驗豐富,絕對可以勝任一個知心姐姐的角色。但年輕的編輯汪海明,對於她的此項“優勢”表示了輕蔑:“在網路時代,知心姐姐這種東西早已過時,根本沒必要存在。”。競聘的結果,是年輕的汪海明勝出,而他的那番斬釘截鐵、毫不留情的話,彷彿是給老版知心姐姐下了死刑判決書。
新款知心姐姐:什麼是道德底線?
巫昂也有個信箱,在杭州的《每日商報》坐鎮當“巫老師”。很多來信和她的回答都被收羅在她名叫“巫昂的春藥鋪 ”的部落格裡。
這個新款知心姐姐在廣大等待撫慰的讀者心目中,是“那種火爆型的老師,一開口就是一派刻薄的罵詞,對失戀者不予安撫,偷情者不予體諒,被拋棄者不予同情,意欲自殺者,不予開導”。
巫昂說:“我自己覺得這樣比較夠勁,和風細雨、語重心長,非我所長。”與巫昂遙相呼應的,是連嶽在《南方週末》、在《希望》、在《上海一週》,王爾岡在《城市畫報》上所開的類似專欄。
新版知心姐姐們普遍牙尖嘴利。《上海一週》上的連嶽,嘲諷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面。常見一些頗有文采、揚揚自得的小資女人被他羞辱得無地自容。但稍作調整,她們還會來繼續看他幽默甚至尖酸刻薄的來信點評。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像韓寒那樣的,不需要全知全能的精神導師,妄想指引他們走上所謂‘正路’,做語重心長狀教育他們,會自取其辱。”張頤武教授認為,在今天,要想受年輕人歡迎,知心姐姐就要以調侃的、挑釁的、多樣化的面目出現。
巫昂從回信當中得到很多樂趣,其中之一就是“有合法機會罵人的那種快感”,有很多來信的人,是主動請她罵罵他們的。“說好聽點,這叫做醍醐灌頂,或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就是以我的面目,而不是以主流價值或者公眾希望的什麼面目來出現。”連嶽的聲音懶洋洋的,但他的表達卻有絕對自信。
新版知心姐姐們思想“不積極”,格調“不健康”,情感也“不真摯”,卻一樣大受歡迎。巫昂的信箱原定3個月,但一寫就是一年,編輯換過3個了。而連嶽僅在《上海一週》的信箱就已經持續了3年時間。
雖然很多人會抱怨連嶽的回答刻薄,給他寫信有可能會受到無情諷刺,但他們依然會向他傾訴。“他們寫信時就會預期到在我這裡會有和主流不太一致的想法,我的想法也許很偏激、刻薄、無聊、無知、脫離現實,但都沒關係,他也許就是想聽連嶽會說什麼,讀者享受的是一種互動的過程。”
時代變了,但絕望主婦還在,感情、性和各種焦慮的問題也都存在。新版知心姐姐們要解答的問題也無非是這些。
回答過許多痴男怨女的問題之後,巫昂的感受是:今天,在男女關係問題上,人們強烈缺乏安全感。
她腦海裡經常會閃回一封寫得很有場景感的信:一個女人,有一個婚外情人,她很想中止這種關係,但又忍受不了對方身體的誘惑,很想跑去約會。信寫得很坦白、很精彩,後來報社還討論了那封信,討論的內容是:它到底涉不涉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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