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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蒙學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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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沈溪穿著一身嶄新的藍色綢直裰,頭戴四方平定巾,足登皂靴,在沈明鈞帶領下前去拜師。

學塾名開文學館,位於城中西溪河畔,擁有房舍五間,三十年多前本是沈家產業,沈家衰敗後由寧化大地主伊彥謙買下,捐資辦學,成為今天的學塾。

開文學館規矩森嚴,本來不願意招收插班生。但因沈家大郎和六郎都在這兒讀書,沈明鈞苦苦哀求之下,先生終於擰不過答應下來。

沈明鈞拜的先生名叫蘇雲鍾,字伯匯,雖然只是秀才,但經他教匯出來的學生有不少過了童生試,在地方上頗有名氣。

蘇雲鍾年約五十出頭,兩鬢帶著銀絲,臉上有著淡淡的皺紋,但目光炯炯有神,顯得極為睿智。拜師時他坐在正堂椅子上,頭頂是“循序善誘”的匾額,牆上掛著至聖先師孔子的畫像。

沈溪恭敬地磕頭敬茶,又給先生行禮問安,最後接過蘇雲鍾遞過來的《論語》,這是開文學館蒙學的第一本書。

雖然有的學堂以《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作為啟蒙書籍,但由於此時讀書不易,許多人讀到中途就不讀了。為了讓學生自小便明白事理,許多學堂便打破常規教習《論語》,讓學生熟讀聖人言論,在今後的生活中身體力行。

“爾要欣然向學,切不可朝聞夕廢,來日問賢明,求於著學之間。”蘇雲鍾以緩慢的語氣訓誡道。

沈溪再次恭恭敬敬磕頭領受,拜師儀式這才算是結束。

馬上有書童送沈溪去課堂上課,沈明鈞則留下來把束脩敬上,原本正式而隆重的拜師禮,因為沈溪是插班生而變得相對簡單。

沈溪帶著《論語》到了課堂,眼前一方方小案桌整齊有序地擺在地上,學生們盤膝坐在地上,搖頭晃腦誦讀。

學塾只有蘇雲鍾一個塾師,但收的弟子卻不能教一樣的知識,因此基本上年歲大的在一個屋,為過縣試考取童生而努力,年歲小一些但已經開始涉及四書五經內容的半大孩子在一起,最後才是沈溪這些剛開蒙的弟子。

沈溪剛走進學堂,沈元就發現了他,連忙放下手裡的書本,揮手打招呼。

沈元畢竟只年長沈溪一歲,被送來學塾讀書僅三個月,沒有成年人的勾心鬥角,對他而言沈溪只是他的堂弟而不是競爭對手,所以表現得極為親熱。

沈溪向沈元點了點頭,撿了個空位坐下,不多久,蘇先生就來了。

蘇雲鍾先檢查了學生們的桌椅,看看筆墨紙硯和書本是否擺放整齊,最後來到最前面的位子面對滿屋學生緩緩坐下,道:“今日爾等多了一位同窗,他也是沈家郎,與沈元乃是兄弟。”

沈溪站起身來鞠躬:“先生好,同學們好,我叫沈溪。”這套動作幾乎算是條件反射,以前上初中、高中和大學的第一天,他就是這樣給還沒有熟悉的老師和同學打招呼,簡單介紹自己。

蘇雲鍾卻臉色一沉:“沒問你你說什麼,還不快快坐下。雖然你剛來,但本先生也不會特別為你授課,若有課業不懂,就問你兄長,再有不懂的,可問同窗。”

沈溪心想這時代的先生果然一個個都眼高於頂,畢竟學塾先生少而學生多,一個人要教大、中、小三個班,根本就忙不過來,以至於到最後竟然也沒說一句不懂的問先生,可見這時候的師道尊嚴並非簡單說說而已。

蘇雲鍾介紹完沈溪,拿起桌上的《論語》,語氣悠長:“今日教給爾等下一段,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爾等先自念幾遍,若有不識之字,等先生回來後再與爾細說。”

說完蘇雲鍾起身出門,不用說是往旁邊去教另外兩班的學生。

等先生背影消失在門背後,屋子裡馬上就喧鬧起來,倒不是學生趁機搗亂,而是剛才蘇雲鍾讀得很快且只讀了一遍,句子非常生澀學生聽不懂,連字都認不全,更別說完整讀下來了。

沈溪則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交頭接耳,而是默默地把整部《論語》翻閱一遍。

手上的《論語》並非全本,而是《上論語》,也就是《論語》的前十篇,內容是孔子與弟子的對話。前世沈溪教授古漢語,對《論語》可謂滾瓜爛熟,看到句子便明白什麼意思。

再世為人後,沈溪的記憶力顯著提高,隱有過目不忘之能,僅是翻閱一遍,這半部《論語》共十篇便已熟記於心。

就在沈溪翻閱《論語》的時候,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把沈溪的書本給重重地按了下去,把沈溪嚇了一大跳。抬起頭一看,卻是剛才走出教室的蘇雲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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