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勺子 (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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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清齊曉目是怎樣和他相處的,此外,如果這時候我的眼前擺著一張條條框框都排列得賞心悅目的時間表——我想我仍舊沒有把握把齊曉目和那位學者碰面的具體時間詳細地填進那些白色昆蟲空蕩蕩的肚子裡。在他面前,我始終像是一座飢餓的信箱或一張善良的信紙,他把自己曾經歷過、看到過的一切都講給我聽,因為他和我一向相處得很融洽。儘管年齡拖曳出的痕跡在我們中間演變成了一道醒目的溝壑,但我們還是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主要是他衝著我的耳朵開啟嘴巴。他要麼有四十歲,要麼有五十歲,由於受到外在因素如同蛀牙般的影響與折磨,他看上去像是個六十歲左右的人。我不能斷定他現在是否已經離開了我們,他的嘴巴和舌頭遭到了來自於過往世界最尖酸的盤問,這是一次從親人的河流裡逆流出來的殘忍拋棄。在他被自己的朋友、親人們趕出來之後,他找上了我們,在以後的日子裡,他總在強調那只是一次巧合,但包括我在內,我們不相信他說的話,一句話都不信,儘管我們的同情心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工作崗位。剛見到我們時,他謊稱自己是個七十歲的老年人,儘管他堅固靈便的骨頭和經過充分鍛鍊的肌肉一同演奏出的飽含生命氣息的樂曲比我們每個人的心跳聲都要響亮,但齊曉目堅持說這兒僅剩一片寂靜,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聽到。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把他當成一個為證明自己的勇氣與犧牲精神而兇猛地撲向殺蟲劑罐子噴灑出的刺鼻霧氣的魯莽蒼蠅,但他的身體從裡到外的每個間隙裡難以遮掩的遲鈍與懦弱氣息讓我們憑藉著質樸的本能將這一錯誤印象從思想裡立刻排除了出去。接著,我們想到了某個驅使著他蹦跳著來到我們面前的隱蔽的攝像頭——他想在我們身上試驗一下他剛剛琢磨出來的惡作劇,並期待我們驚慌失措的面部表情和無意識的肢體動作會出現在他剪輯過後的影片裡。實際上,我們對此並不反感,也許你完全不相信我們的這一說辭,但我們的確沒有患上什麼網路恐懼症——儘管你能在每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聽到它的迴響與餘韻。自從套為死在她自己培養出來的那些手腳靈便的寵物嘴裡之後,我們的恐懼就徹底消亡在她那傳播到整個天空內部的死訊之中了。
我們是如何打消這個念頭的,我想,答案就擺在我們的腦袋前面——他多半不具備使用手機的任何能力。更令我們好奇的是,他究竟是如何維持他脆弱的生命的?他忘掉了自己的名字,齊曉目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蘊含著特殊意義的詞彙,無邊無際的煙霧從工廠的煙囪裡湧現出來,包裹住了他全部的記憶與智力,他完全是個剛剛被製造出來的新穎產品,而我們並沒有收到來自於工廠的貼心的說明書,倘若我們試著向他們索要這一必不可少的有關於他的組成部分,那麼我們多半得在賬本上找到一筆新添上去的數目可觀的支出,我們的支付應用甚至不明白該把它劃分到什麼型別的消費裡。有人向我提議,我們應該把他交給彈頭,在他那裡,你經常會遇上齊曉目這樣的人:他們出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惹上了一些被禁止考察的現象,接著無一例外地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當然,這並不是說進入這種在我們看來堪稱毫無尊嚴的可悲狀態真的完全是一場不具備任何解釋空間的悽慘災難——這畢竟還是一種私人狀態,不過,雖然我作了這樣的宣告,但我自己也相當清楚,被打上了我的烙印的那份狹隘的鄙夷是難以從齊曉目這樣的人的身體四周輕鬆地挪開的。彈頭是這方面的資深專家,儘管我們從沒在他身上辨別出這一特質,他也從來都拿不出什麼專為他的資深學者身份所準備的論證。彈頭和曾經騙了齊曉目的那個學者有些交情,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齊曉目漫長的轉變過程裡,這位學者的知識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的言辭生產出的話語在齊曉目遲滯的意識裡砸下了一根深深的釘子,這根並不十分尖銳但極其牢固的釘子朝他的內心深處一點一點地堅定地推移,齊曉目的求饒、哀求、以及拋棄全部尊嚴的祈禱都沒能延緩它我行我素的下落節奏,直到現在,如果齊曉目還活著的話,我想那根釘子還在屬於它的那條獨立的、便捷的長路上頑強地緩緩前行,和它一同賽跑的是由齊曉目的思維團隊選出的幾名訓練有素的傑出選手,儘管這條賽道是隸屬於這些選手們的令他們深感熟悉的主場,但它們全都不是這根釘子的對手——因為齊曉目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打倒在地,因為他懷疑組成自己的每個部分都背叛了他,於是,他只能看著他的天敵——那根釘子將他的腦袋逐漸摧毀,這種緩慢的酷刑一開始讓他無比絕望,但在他失去基本的生活能力之後,他開始為此感到欣喜。
要想把他們這種人飢不擇食地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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