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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天想了想,問道:&ldo;既有春景,那麼夏秋冬,也應該各有一曲吧?&rdo;&ldo;是的,春景,夏色,秋蟲,冬語。&rdo;&ldo;那……&rdo;耀天輕輕吩咐:&ldo;都彈來讓我聽一聽吧。&rdo;娉婷應了一聲,腰身坐正,肩膀微抬,雙手又撫上了琴。悠揚琴聲,從精緻華麗的窗和門冉冉飄出,迴盪在偌大的駙馬府上空。春景,夏色,秋蟲,冬語。春明媚之景,夏盛放之色,秋蕭肅之蟲,冬無人之語。敬安王府的花臺亭邊,這是娉婷譜的曲,何俠思量著起的名。春景奏過,夏已往,秋瑟瑟徐至,蒼而不涼。府內府外,被琴聲浸潤得如在天外,至琴聲遏然而止,才恍然察覺,原來傾心迷醉中,秋蟲也已到了盡頭。彈琴極為耗神,娉婷勉強彈了三曲,倦色藏在眉間,又要撫琴,再彈那冬語。何俠早在懸心,忙伸手製止了,轉頭向耀天道:&ldo;公主,現在正是冬天,聽冬語更添寒意,遠比不上前面的春景,夏色,秋蟲有意思。不如不聽那冬語,留一點餘韻,權當回味?&rdo;&ldo;駙馬說得對。&rdo;耀天點了點頭,意猶未盡,徐徐評道:&ldo;方才這二曲各有特色,但若單論氣魄,我還是最喜歡後院聽見的那首九天。&rdo;娉婷在何俠答話之前已經表態:&ldo;不聽冬語,那就讓我再彈一次九天給公主聽吧。&rdo;何俠猜想耀天也瞧見娉婷虛弱,盼耀天自行拒絕,不料耀天卻點頭笑道:&ldo;好。&rdo;何俠心中不喜,又不好作聲,眸光微黯,臉色卻不動聲色,仍坐著靜聽。娉婷果然端坐了,又勾了弦,輕輕一挑。弦顫動起來,發出優美的音,卻似乎沒有原先的清越。何俠暗叫不好,勉強聽了一會,幾個高音好似巍巍然臨淵而立,有不穩之憂。娉婷喘息漸重,肩膀搖晃幾下,竟向後軟倒。何俠暗叫一聲不好,猛然從椅上跳起,剛好將差點倒在地上的娉婷接在懷裡,色變道:&ldo;娉婷!娉婷!&rdo;&ldo;怎麼了?&rdo;耀天也是一驚,起了身走過來探視。何俠無暇答她,抓了娉婷纖細得可以看見骨頭的手,在腕上靜靜探了一會,將她打橫抱在臂彎中,繞過迴廊,小心安放在寢室的床上,才對隨後來的耀天沉聲道:&ldo;脈息有點亂。她一路顛簸,大概累著了。&rdo;曜天愣了一下,道:&ldo;我不該命她彈琴的。&rdo;露出歉色。出乎意料,何俠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慰她,只是轉而言它:&ldo;煎幾服藥喝了,再好好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rdo;就著房中書桌上的筆墨,親自寫了一副藥方,交代侍女們立即拿下去準備。忙了一會,又唯恐外面的腳步聲驚擾娉婷,親自為她放下床前垂幔。回頭時,看見耀天站在身後,默然不語。問俠這才將心思轉回到嬌妻身上,柔聲道:&ldo;公主累了嗎?公主的寢房已經用香薰過,請公主先過去休息一下可好?我立即就過去。&rdo;&ldo;不必了。&rdo;耀天滿懷柔情而來,現在興致全無,強笑道:&ldo;只是來瞧瞧駙馬,本來就不打算過夜的。&rdo;&ldo;公主……&rdo;&ldo;我們倆是夫妻,日子長著呢。&rdo;耀天低聲道:&ldo;你剛回來,也該清清靜靜的,好好休息一夜。&rdo;眸子不動聲色地一轉,瞥了垂幔深處,床上嬌弱的身影一眼。何俠低聲道:&ldo;那我明日一早進王宮去見你。&rdo;雖仍是往常輕佻甜蜜的語氣,表情也極真摯,但聽在耀天耳中,總覺得他鬆了一口氣似的。&ldo;我走了。&rdo;&ldo;我送公主回王宮去。&rdo;耀天心中氣苦,礙著身份,又不能顯露絲毫,搖頭道:&ldo;不必。&rdo;這兩字說得生硬,何俠怎會聽不出來,身形一僵,銳利精明的眸子直視耀天。耀天被他定定一看,反而心生不安。她將何俠看得極重,明白若讓何俠將她看作沒有心胸狹窄的妒婦,從此便會失了何俠的寵愛。趕緊隱藏剛才不慎流露的不滿,換了另一種羞澀語氣,別過臉嗔道:&ldo;一路回去,誰不瞧在眼裡?都是夫妻了,還送來送去的,生疏得像外人似的……&rdo;何俠溫柔地笑起來:&ldo;公主多慮了。我們是夫妻,永遠都不可能是外人。送到王宮怕人笑話,那就讓為夫送到大門,總不能這也不行吧。&rdo;耀天不再反對,露出女兒嬌態,乖巧地讓他攜了手。兩人一道親親密密地到了大門,何俠早奉上無數甜言蜜語,柔情綿綿,說得耀天矜持的臉上逸出花般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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