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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天端坐在馬車中。繁重的服飾層層包裹著她的身體，她卻感覺一陣陣不安的寒意。說動楚北捷之後，必須面對另一個更不想面對的難題。何俠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厚厚的車簾，她幾乎鼓不起勇氣，掀開面前的簾子，面對何俠。白娉婷，已經不在駙馬府。已經不在了。千萬個大局為重的理由也好，但白娉婷，已經離開了。來的路上，她已經想了許多次如何解釋此中經過。通情達理地，尊貴地以雲常之主的身份勸誡，或者委婉地，用女人的身份向何俠坦言，或帶著不得已的憂傷……沒有用，事到臨頭，毫無用處。馬車靜靜停在陣前，耀天腦海裡，只有挺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何俠一人。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清晰的拔劍聲。那麼清脆、那麼悅耳，帶著決斷和毅然。沒有人能這般拔劍，除了她最深愛的男人。駙馬，駙馬，你恨耀天嗎？你要殺了我嗎？耀天閉上眼睛。何俠深深凝視馬車前面的垂簾，拔出寶劍。寶劍長吟，顫動不止。劍鋒直指蒼穹，何俠用盡最大的力氣，吼叫起來：&ldo;公主萬歲！&rdo;&ldo;公主萬歲！&rdo;&ldo;公主萬歲！&rdo;&ldo;萬歲！萬歲！公主萬歲！&rdo;身後萬人齊呼，聲動如雷。&ldo;萬歲！&rdo;&ldo;公主萬歲！&rdo;平原上，迴盪著陣陣吼聲。面前屏障似的垂簾被霍然掀開，何俠的臉出現在面前。&ldo;公主。&rdo;&ldo;駙馬……&rdo;耀天低低應著。&ldo;多謝公主。&rdo;耀天怔怔盯著今生今世也看不倦的俊容，輕聲問：&ldo;駙馬謝我什麼？駙馬知道嗎，我放走了駙馬費盡心血帶回來的白娉婷，才能讓東林撤軍。&rdo;何俠表情竟絲毫無異，專注地審視耀天片刻，悠然嘆道：&ldo;經此一役，方知公主待我情真。&rdo;&ldo;駙馬！&rdo;耀天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湧，不顧眾目睽睽，撲入何俠溫暖的懷抱中。被何俠一把摟住，耀天哭道：&ldo;耀天放走了白娉婷，辜負了駙馬。&rdo;&ldo;公主錯了。&rdo;何俠輕柔地愛撫著懷中的妻子，低聲道：&ldo;只有懂得真愛的女人，才懂得嫉妒。公主竟還肯放娉婷一條生路，何俠……何俠感激不盡。&rdo;耀天在懷中微微顫抖，何俠寬闊的肩膀，給予她無限的力量。何俠柔聲說著溫暖的言語，眸中，印出遠處東林大軍遠去的旌旗。娉婷若去，不會留在雲常，不會返回東林。唯一的方向，只有北漠。 松森山脈，暴風雪將來臨。深一步淺一步踩在雪地裡，娉婷和醉菊氣喘吁吁地向高處不停地挪動腳步。&ldo;暴風雪快來了。&rdo;&ldo;在那之前，能趕到巖區嗎？&rdo;娉婷沉吟：&ldo;恐怕來不及。&rdo;醉菊的心猛地一沉，緊張起來：&ldo;那怎麼辦？在這雪林裡，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風雪來了沒有地方遮蔽，我們會活活凍死。&rdo;十指抓著單薄的包裹。幾天裡靠給人們診病得來的錢，除了買一套行醫用的廉價銀針和吃的，剩下的盡花在保暖的衣裳上。但即使是身上最厚的那件，也絕不能保護她們在露天裡熬過任何一場風雪。娉婷抬頭，盯著天上濃得快滴出墨來的烏雲。風雪未起，陰騭都孕育在雲中，此刻反而一絲風也沒有。&ldo;醉菊，點火。&rdo;&ldo;唉呀，這個時候點火有什麼？暴風雪一來，什麼火都沒用。&rdo;娉婷從容地道：&ldo;點火，燒水。&rdo;秀氣的臉上，又隱隱露出悠然的笑意。醉菊還想說什麼，一看見娉婷唇邊的笑意，居然情不自禁地把話從喉嚨裡嚥了回去，應道：&ldo;好，點火燒水。&rdo;取出火種，林中乾枯的樹枝觸火即燃，無風的雪地上，木柴劈劈啪啪地在火光中剝裂。&ldo;在雪地上挖個洞。&rdo;雪很鬆，兩人膝蓋著地，用手挖，不一會，手已經觸到雪下的泥土。一直被雪覆蓋著，吸收了地熱的泥土比雪要難挖多了。醉菊皺眉道：&ldo;這不夠深，還要挖。&rdo;&ldo;不必。&rdo;娉婷道：&ldo;用樹枝搭小棚子。&rdo;時間不多了，黑色的烏雲在頭頂迅速遊動，彷彿急著尋找發洩的出口。在雪洞上稀稀疏疏用枯樹枝架起小棚子，娉婷找到許多枯葉，手腳麻利地撒在棚子上。醉菊手忙腳亂地幫忙，一邊急道：&ldo;這個風一吹就倒，有什麼用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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