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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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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自己責問自己。

有的時候,他倒也覺到命運待他不好——甚至於說,叫人下生,就是把人放到顯然進退維谷的地位裡——我們不能打算怎樣能光輝榮耀地在人生的舞臺上前進,而只能打算怎樣能不丟臉,從人生的舞臺上退出。不過他卻沒長久認為,老天把這樣苦難的烙印,硬給他和他的親人打在靈魂上,是揶揄太過,手段太毒。他這種態度,除了頂嚴厲的人,本是一般常情。人類總想大大方方盡力作不辱創世者的假設,所以總不肯想象一個比他們自己的道德還低的宰治者;就是他們在巴比倫的水邊坐下啼哭①的時候,他們也總要捏造出一些理由來,替那讓他們流淚的壓迫者辯護。

① 公元前五八六年。猶太為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所滅,百姓被擄到巴比倫當奴婢。《舊約·詩篇》第一百三十七章頭一句說:“我們曾在巴比倫的河邊坐下,一追想到錫安就哭了,”即指被擄後而言。猶太的先知和歷史家,說到猶太的滅亡,都說那是猶太人民悖逆上帝,所以得到這種懲罰。

因為有這種情況,所以雖然別人在他面前勸他的話都不中用,但是他自己待著的時候,卻自有一番自己選擇的道路來安慰自己。像他那樣習慣的人,有了他母親留給他的那一所房子,和一年一百二十鎊的收入,就很夠作他的衣食用度的了。富足本來並不在數量的本身,而在取和與的比例。

他往往一個人在荒原上散步,那時候,過去就用它那朦朧模糊的手把他抓住,不放他走,讓他聽它的故事。於是他的想象,就給那個地方安插上它的古代居民;那久已被忘的開勒特部落,就好像高他不遠,在他們那種狹路上走動,他差不多就好像在他們中間生活,瞅著他們的臉,看見他們站在到處臌起、完好如初的古冢旁邊。那些文身塗飾的野蠻人①之中,在可以耕種的土地上居住的那一部分,和在這兒留下遺蹟的那一部分比起來,好像是用紙寫字的人,同用羊皮寫字的人一般。前者的記載,早就叫耕犁毀掉了,但是後者的遺蹟卻仍舊存在。然而他們那兩種人,無論生前,也無論死後,全都不知道有不同的命運在那兒等待他們。這種情況,叫他想到,事情不朽不滅的演化,是有不能預知的因素操縱著的。

① 文身塗飾的野蠻人:古代不列顛人,文身塗飾,羅馬人叫居住在不列顛的民族Bretanes,意即文身塗飾的人。

冬天又來了,把寒風、嚴霜、馴順的紅胸鳥和閃爍的星光①也都帶來了。過去那一年,朵蓀幾乎沒感覺出來季候的變化;今年,她卻把她的心懷敞開,接受一切外界影響了。在克林那一方面,他這位甜美的堂妹、她的嬰孩和她的僕人生活的情況,都只是他坐著讀那種字特別大的書那時候,隔著板壁,聽到的一些聲音而已。但是到後來,他的耳朵對於宅中那一部分發出來的那種輕微聲音,都聽熟了,所以他聽著也差不多和親眼看見的一樣。一種細微輕快、半秒鐘響一下的咯噠聲音,引起了朵蓀在那兒搖搖籃的形象;一種顫詠低吟的歌聲,告訴他朵蓀在那兒給小孩兒唱催眠曲;一陣沙子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磨石中間發出來的那樣,就引起了赫飛、或者費韋、或者賽姆,腳步沉重地走過廚房裡石鋪地面的畫圖;一種小孩子似的輕快腳步,同一種尖銳的歡樂歌聲,就表示闞特大爺來拜訪;闞特大爺的聲音忽然止住,表示他把嘴唇放到盛著淡啤酒的酒杯上;一陣忙亂聲加上一陣摔門聲,表示動身到市上去趕集;因為朵蓀,雖然現在有錢,可以身分高一點了,卻仍舊過的是一種可笑的儉樸生活,為的是要把凡是能省的錢都省給她的小女孩。

① 閃爍的星光:一年四季裡,冬季出現的星最燦爛、最亮、最明顯,像大犬座、獵戶座、雙子座等。故這裡這樣說。

夏天有一天,克林在庭園裡。緊站在客廳的窗戶外面,窗戶正像平時那樣開著。他本來正在那兒看窗臺上的盆花兒;那些花兒近來叫朵蓀修理得又恢復了他母親活著的時候那種樣子了。朵蓀那時正在屋裡坐著,他忽然聽見她輕細地尖聲一喊。

“哎呀,你冷不防嚇了我一跳!”她好像對一個剛進門的人說。“你這樣輕輕悄悄的,我只當是你的鬼魂兒進來了哪。”

克林未免起了好奇心,往前走了一兩步,往窗戶裡看去。他沒想到,屋裡站著的是德格·文恩,已經不是一個紅土販子了,而明顯外露的,卻是原先那種顏色,很奇怪地變沒了,而成了普通正派規矩人臉上的顏色了。同時身上是白白的襯衫前胸,素淡的花背心,帶藍點的項巾,瓶綠色的褂子。這種樣子,本身原沒有什麼奇怪,奇怪的是,他和原先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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