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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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車裡光線很暗，但他還是看到，謝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那人扭開臉，半晌才開口，聲音有點發抖：我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這個了。可就連這個你也不肯要。

&esp;&esp;柳南蕉不知怎麼，也有些難過。

&esp;&esp;謝霖一直沒有回頭看他。那個人的身體慢慢開始發抖。

&esp;&esp;他不忍心再看，只得同樣扭開了頭。他從不知道謝霖是會哭的。

&esp;&esp;算了。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也是。謝霖抽了下鼻子，重新發動了車。

&esp;&esp;柳南蕉感覺自己的心臟抽動了一下。他講過和謝霖一模一樣的話，對趙一銘。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是知道趙一銘和女友同居，還得和那人一起策劃給他女友生日驚喜的時候吧。他那時候真的也是傷透了心。

&esp;&esp;兜了一大圈，車最後停在了小區的門口。謝霖這一次沒有為難他，車門主動開啟了。柳南蕉不知道該說什麼，逃一樣地跑了下來。他習慣了謝霖又臭又硬的脾氣，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害怕這個人的眼淚。

&esp;&esp;謝霖什麼都沒說。車風馳電掣地開走了。馬路上很快變得空空蕩蕩，冷風把柳南蕉吹透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追逐的和追逐自己的人都離開了。往後就真的只剩他一個人了。

&esp;&esp;謝霖是愛自己的吧。柳南蕉模模糊糊地想。他很想否定這個念頭，但是那發抖的背和通紅的眼睛始終在停留在眼前。他早已習慣了蜷縮在痛苦中，卻從沒想到，看到別人難過也是如此悲傷的事。

&esp;&esp;因為自己比任何人都懂得其中的酸苦啊。看到那一切，就像是又一次看到得不到希望的自己。

&esp;&esp;那天他在小區門口站了很久很久。隱隱約約想著謝霖會不會回來，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樣看著走開了，其實沒有走遠，就在不遠處望著。

&esp;&esp;但是這一次沒有。

&esp;&esp;他低下頭，一股自我厭惡湧了上來。

&esp;&esp;他自己，或許才是最壞，最冷血的那個吧。

&esp;&esp;

&esp;&esp;直到很多年後，謝霖想起高中，總有些低沉。那是他最不喜歡的一段時光，焦慮和壓抑貫穿始終。在那之前，他與世界溝通的方式依賴於純粹的本能。喜怒哀樂都在臉上，不必考慮太多後果。但從某一刻開始，他發現忍耐與隱藏的能力與生俱來，根本無需學習。他是謝磊的兒子。

&esp;&esp;周圍人都覺得他出圈，叛逆。只有謝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圈與同齡人不同。他可以喝酒抽菸，打架鬥毆，這都沒什麼。父親的交際圈裡，那些和他出身一樣的二代們比他過火得多。但有些事是謝磊的底線。

&esp;&esp;他想那些事裡，也包括，成為一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esp;&esp;變態這兩個字讓少年謝霖一下子陰鬱起來。被鄙夷和厭惡的目光環繞，那場景光是想想就能讓人發瘋。

&esp;&esp;他開始繞著柳南蕉走路，彷彿那人身上有什麼能夠傳染的細菌。可是當看到遠離自己的柳南蕉，輕鬆快樂地坐在趙一銘課桌上講笑話的時候，一種強烈的惡意在撕扯著他的心。他詛咒趙一銘，並痛恨著那個把自己變成了這樣的柳南蕉。

&esp;&esp;柳南蕉或許察覺到了什麼，他一直離謝霖很遠。即使他沒有察覺到什麼，遠離謝霖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畢竟那樣的過往不會被輕易忘記。想到這裡，謝霖那點愧疚很快被快意湮沒柳南蕉身上有他的烙印。那些烙印讓謝霖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他和柳南蕉之間存在一個牢不可破的契約。這喜悅是陰暗又殘忍的，卻又是他的壓抑僅有的出口。

&esp;&esp;人性總是貪婪。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心上有個越來越大的洞，空蕩蕩的。恐懼讓他遠離柳南蕉，本能又驅使著他向他靠近。

&esp;&esp;柳南蕉小時候軟軟的樣子逐漸褪去了，眉眼開始有了稜角。但即便是稜角，也是柔和秀致的。他走在一眾滿嘴青黑，邋里邋遢的少年裡，就像一隻亮麗輕盈的小鳥意外落進了灰撲撲的鴿子巢。他仍然那樣單薄，臉上時常有謝霖看不懂的低落，但這不妨礙他笑起來時溫柔又明亮。謝霖常花很多時間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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