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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個二十多歲、削瘦病弱的年輕人產生那麼大的敬服。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人冒著大雨從屋外走來，全身黑衣、膚色被雨水浸得透明，咣噹一聲把密碼箱重重摔在桌上說：&ldo;一千萬，幫我殺兩個人。&rdo;‐‐當時阿肯看著他，心裡只覺得這是哪來的美人，就這麼面無表情走到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僱傭兵老窩裡來，不怕被人按倒輪了？但時隔短短數月，他再站在這個年輕人面前的時候，從本能中就想對他彎下腰，畢恭畢敬、心悅誠服地稱呼他一聲：&ldo;老闆。&rdo;&iddot;方謹走上臺階，穿過大宅客廳，管家正垂手站在樓梯口等著，見他過來便欠了欠身，低聲道：&ldo;方副總，您預約的趙醫生已經到了，正在樓上給季先生做檢查……&rdo;所謂季先生便是顧遠生父，他現在渾渾噩噩的什麼都忘了，只有叫他季叔或老季才有能所反應，因此知道內情的老管家便以季先生來稱呼他。方謹腳步不停，嘴裡只嗯了一聲，順著樓梯上到二樓主臥。推門果然只見一個面相儒雅和藹的醫生正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邊和傭人道謝一邊收起醫療箱，看樣子是檢查剛結束，而邊上有個看護正一勺勺往顧遠生父嘴裡喂藥湯。&ldo;啊，方副總！&rdo;醫生見方謹進來，立刻迎上前：&ldo;我正要想就檢查結果的事跟您商量，沒想到您這就……&rdo;話音未落，突然顧父望見方謹，乖乖吞嚥的動作頓時一停。看護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突然發出淒厲的嚎叫，手舞足蹈站起來，嘩啦一聲撞翻了盛著藥湯的端盤！湯碗咣噹落地，所有人都驚了，等反應過來便立刻衝上去安撫阻攔。兩個看護一人一邊才勉強架住激動掙扎的顧父，傭人又趕緊推來輪椅，幾個人費半天勁才強行把顧父按倒在輪椅裡；管家慌慌張張上前親自收拾滿地碎片，混亂中趙醫生為難道：&ldo;方副總，您看……&rdo;&ldo;不好意思，是我打擾你們了。&rdo;方謹退出門外，態度和緩禮貌：&ldo;‐‐您請儘管治療，我在樓下客廳等著。&rdo;顧父這次發病倉促猛烈，大概頗花了點時間才平靜下來，完全收拾好都已經是半小時以後了。趙醫生在管家的帶領下急匆匆下樓來到客廳，一見方謹立刻陪笑道：&ldo;不好意思，耽誤久了一點，打了一針鎮靜劑才……&rdo;方謹坐在扶手沙發上，放下檔案道：&ldo;我明白。&rdo;他說話不多，但每個發音都清晰簡潔，帶著上位者那種平靜緩和卻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也確實是明白的。自從把顧遠生父帶回顧家後方謹就發現，只要在周圍傭人不那麼多的情況下，每次自己一出現，顧父都會情緒激動、攻擊欲極強，有時還會大聲嘶吼一些&ldo;別殺我&rdo;、&ldo;不許動&rdo;之類的話，有一次甚至清晰叫出了方孝和的名字。也許是方孝和給他帶來的刺激非常深，甚至多年後看到與之相似的方謹，都能勾出這麼狂躁的情緒來。趙醫生不明就裡，上前殷勤地和方謹握了握手：&ldo;幸會幸會，方副總，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今天給患者做了些基本檢查，這是一些初步結論……&rdo;他從公文包裡抽出檢驗報告來雙手奉上，方謹接過來，隨意看了眼那滿紙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反手輕輕壓在茶几玻璃上：&ldo;您說，我聽著。&rdo;趙醫生也知道像方謹這樣的人，絕不會像平常病人家屬那樣，有耐心去跟醫生逐字詢問分析那些專業名詞。所幸他早有準備，立刻便不慌不忙道：&ldo;是這樣的‐‐我檢查後發現，季先生的精神狀況非常混亂，是因為被長期壓抑後受到驚嚇刺激，在精神初步出現問題時，又沒有得到良好的疏通治療，相反常年被人用對付狂躁症患者的束縛帶綁住，因此在多方面消極作用下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rdo;方謹眼梢微微一跳。&ldo;對於這樣的患者，一般我們都建議保守治療。&rdo; 趙醫生嘆了口氣，遺憾道：&ldo;儘管治癒的可能性可說是微乎其微，但如果以舒緩的方式，日積月累慢慢對患者予以正面影響，還是有希望保持不再惡化的……&rdo;這意思就是治不好，儘量養著吧，下半輩子最好也就這樣了。方謹臉色沉鬱，&ldo;還有任何能稍微恢復清醒的可能嗎？&rdo;&ldo;也不是完全沒有吧，只是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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