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疊影(戍)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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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導的話讓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林製片想到之前從拿到本子,到選景拍攝中的一系列巧合,似乎與何導的感受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這時,攝影師老吳也緩緩開了口,他是一個非常追求構圖美感和畫面感的攝影師,以前拍攝中總會有這樣那樣,要麼環境佈景,要麼演員走位,甚至是服裝道具這些小細節上的遺憾,但為趕工,也為了節約膠片,這遺憾只有埋在心裡。但這一次拍攝,與他之前的作品完全不同,他會很容易拍到他覺得完美的畫面,他會很容易捕捉一些鏡頭很難捕捉的細節,他會下意識的拉近畫面或推向遠景,彷彿大腦中有另一個導演在指揮著這一切。但這種感覺即讓他興奮,又讓他後怕,因為,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是攝影機後的一個牽線木偶。
三個人越聊心裡越虛,一時都亂了方寸。怪力亂神的事就是怕湊到一起聊,相互啟發,相互暗示之下,沒事也能聊出事來。
當天夜裡,三個人跑到東四十條口上一個大排檔,弄了幾個菜,喝了一箱啤酒。一直聊到攤主趴在小桌子上睡著了,終於得出了共識。正所謂酒壯慫人膽,藝自膽邊生。一個偉大電影作品的誕生,一定是靈魂附體的產物,也許被電影前輩們附體,也許被時代風物附體,甚至是被故事中的人物附體,大家詭異感受的產生,正是偉大作品降世的前奏。
不能退縮,更不能迴避,拍出電影的使命感對電影人來說,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片場的諸多反常,正是上蒼垂青的預兆。在共同使命的感召下,三個人迅速達成了共識,堅持到底,拍下去,但劇組在片場發生的怪事,三人共同想辦法隱瞞,一起安撫演員和團隊其他人。
但第二天酒醒之後,林製片很快意識到豪言壯志與現實之間的差距,馬上翻出了我一個朋友的電話,於是就有了我和他現在在長城飯店的徹夜長談。
我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此時天色有點微明,遠處的景山故宮都有了一層淡淡的亮色,亮馬河的水波慢慢浮現,也許幾分鐘後,北京就會從睡夢中醒來,人們會忘記黑暗裡的夢境,就像它從未發生過,直到黑夜再次降臨,又會來一次似曾相識的輪迴。
我和林製片喝完了一整瓶的威士忌,對他而言,酒是回憶與猜想中的興奮劑,酒喝完,他已無力招架睏意的侵襲。對我而言,酒是對濃縮了的時間另一種方式的小酌慢品,酒喝完,要面對的是新的一天未知與好奇的詩意想象。
我進入了林製片的劇組,而我的工作非常簡單,對所有怪事有一個令人容易接受的解釋,讓劇組的每個成員習慣這種不習慣,並保障大家不會因為過度的刺激而精神失常。但千萬不要做任何法事,那些鬼神之事,可能就是靈感的源泉,讓它附身吧,一個恆久作品之後,短暫的恐懼是電影人必要的修煉。
之後劇組的變化是顯而易見,何導擯棄了所有對精力和體力有不必要損耗的私人行為,老吳像個出征前的戰士,一絲不苟維護著他的裝備,林製片和劇組迅速打成了一片,承諾了很多讓大家足夠打滿雞血的光明前景。而我與他們不同,我只是坐在角落裡默默的觀察,也許所有蛛絲馬跡所勾勒的是一個我們聞所未聞的故事。
在片場拍攝的間歇,我倒是和程曼琳聊了幾次,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迅速躥紅的演員的那種輕浮與自傲,她的骨子裡非常的安靜,甚至有一種和她年齡不相符的淡然。讓我很懷疑之前林製片給我提起的她的故事背景。
她也許是拍這個電影的原因,對老北京的風土人情發生了很大興趣,除了問我關於這個建築的故事、周圍一些衚衕名稱的來歷,還央求我在沒她戲的時候,能不能帶她去故宮、去國子監、去琉璃廠轉轉。
之後的某一天,我帶著程曼琳,走過東華門外幽深的小街,聽她在筒子河邊一字一句的和京劇票友學青衣唱腔。我帶著她走過銀錠橋,看著她在烤肉宛的大火篦子前,託著腮,盯著羊肉滋滋的被燙熟,從噴香的羊油裡冒著一股股的白煙。我帶著她穿過鑼鼓巷,看她和衚衕裡的半大小子一起爬上大槐樹,去摘那些成串兒的白色槐花,放在嘴裡一朵,驚訝著花蕊的甜蜜。我帶著她轉到琉璃廠,看她興高采烈的給郭二爺倒茶捶腿,然後拿起郭二爺的畫筆,在風箏上認真的描畫。
我隱隱約約有個感覺,程曼琳並不像一個從沒來過北京的遊客,她懂很多老北京才明白、才喜歡的物事兒,她懂老北京骨子裡的灑脫愜意,她看的北京,不是走馬觀花,更像是一種久別的重逢,當然,這個年紀的香港姑娘是不可能有這一份情懷的,我也只有苦笑一聲,收回這些異想天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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