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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藻看似鎮定,實則小心臟跳得飛快。

她再沉穩也就是一十五歲的孩子,乍然推測出這等秘事,難免心驚膽戰。又想起昭帝就亡於溫室殿這張床上。她不由渾身戰慄,輾轉悱惻,難以入眠。

一夜未眠,至天明,她的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又不能讓春和看出來,劉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她所猜測,是真是假,且還兩說。

到柏梁臺,便見謝漪候於閣內。劉藻一見她,面色驟然一白。倘若昭帝真是為人所害,可會是她下的手!

謝漪穿著朝服,頗為端莊,一顰一笑,皆如山水般既明亮又沉凝。見皇帝面色不好,她問了一句:“陛下昨夜未得好眠?”

劉藻聽了幾乎炸起毛來,強忍了未去觀春和的面色,淡然入座,道:“許是累著了。”

接下去,便是授課了。

劉藻頭一回在謝漪授課之時走神,想她所猜是真是假,想謝漪與此事是否相關。

應當是不相干的。劉藻暗道。倘若是即位之初,她必然篤定,謝相豈是弒君之人。但到此時,她想的卻是,弒君於她而言,並無益處。

劉藻起先想得入神,但她頗具自制,不多時便說服自己,多思無益,不如好生聽講。待課後再論其他。

每逢謝漪授課,光陰便如飛逝,過得極快。

到午時,謝漪正欲告退,劉藻忽道:“謝相若是無事,不如用過晝食再去。”

她頭一回留飯,謝漪卻並未立即答應。

劉藻略有些緊張,面上鎮定,擱在書案上的手卻緊握成拳。謝漪的目光先是在她臉上打轉,接著下挪,掠過她的手背。

小皇帝抿了抿唇,又問:“可好?”

謝漪一笑,屈身行禮:“多謝陛下。”

劉藻這才鬆了口氣。

她留謝漪,是欲問一問當時事。

二人下了柏梁臺,往宣室去。柏梁臺與宣室且有些路途,劉藻也不乘輿,與謝漪並肩而行。

謝漪問道:“陛下可是有事相詢?”

劉藻嚇了一跳,不動聲色地回頭睃了一眼,見宮人皆落在十步外,方鬆了口氣。謝漪略顯無奈,卻沒說什麼。

劉藻頓覺自己小題大做,只是她身邊宮人,勢力龐雜,不知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縱使春和,劉藻也未全信。昭帝遇害,驚天大事,還是謹慎些好。

她略一沉吟,開口問道:“昭帝病前,謝相可曾覲見?”

“昭帝驟病,病前一日仍在視事,臣自是見過。”謝漪道。

劉藻暗道,倘若如此,更顯驟病來得離奇。她又問:“不知是何病?”她聽聞昭帝大病,三日而去,卻不知所患何疾,這般慘烈。

這回,謝漪未再答她,而是緩下容色,笑問:“陛下為何問起昭帝?”

劉藻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上回課上,聽桓師說起昭帝之敏,不禁欽佩。”

“欽佩昭帝之敏,而問昭帝之疾?”謝漪淡淡反問。

羨慕人家聰明,卻問起他得了什麼病,深究下來,確實說不過去。劉藻知謝漪不好糊弄,卻不曾想她這般敏銳,她恐問多了使她起疑,便笑了笑,若無其事道:“遺憾他英年早逝罷了。”

謝漪聞此,也是一笑。

她總是高深之相,好似什麼都知,什麼都在掌握。劉藻見她這般,有些懷疑,她都知道了。

二人至宣室,殿中飯食也備。

謝漪謝過皇帝賜飯,方才入席。她食量小,幾乎是幾口,便飽了,卻未擱箸,而是夾了菜蔬,緩緩咀嚼,待劉藻飽了,方停下。

劉藻依舊在想此事,她總覺離奇,昭帝御極十載,親政之君,竟會在宮中為人所害,不免太過駭人聽聞。

她想歸想,小眼神卻擺得急正,似乎並未胡思亂想。

只是此事,她就是想破了腦子,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想知全貌,必得派人去查才好。劉藻氣餒,她哪裡調得動人,去查這樣大的案子。

午後,小皇帝返回柏梁臺,謝漪則赴官署坐衙。

每三日一回,為皇帝授課,於謝漪而言,甚是奔波,稱得上是百忙之中,硬生生抽出的空隙。她一入署中,便見案上堆積文牘。來訪的官吏站滿了前院。長史抱著公文上前來稟事,又有諸椽也有請示。

謝漪倒是習慣了一般,並不慌亂,擺擺手,示意眾吏室外等候,長史先將要事稟來,又令院中官吏,留下文書名刺,人且回去。這些官吏多是為私事而來,謝漪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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