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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受不來江南的溼寒，早早的裹了黑貂袍子，捂得嚴嚴實實的正拿了書在看，見蘇鈺他們進來問：&ldo;外頭下雪了？&rdo;蘇鈺掃了掃肩上的雪，點頭說是。兩人在書桌前挨著坐好拿書準備唸誦，沐堯搓了搓手，笑了說：&ldo;今年的頭一場雪呢。&rdo;先生看向窗外的神情便有些恍惚了，大約是看到雪想起了家鄉，京城的雪現在應該下的很大了。先生下午思鄉，異常的好說話，連沈森帶著王春進來的時候也沒說什麼嚴厲的話，誦讀書經讀的很著迷，生生唸了一下午的雪，從初雪到鵝毛大雪，從江南誦到京城又從京城誦到隴西，一路唸誦到了塞外大漠，很是有些激情。蘇鈺見沈森進來，握了他的手問：&ldo;外頭冷的厲害？&rdo;沈森嗯了一聲，伸過手給他讓他捂暖，看了沐堯在一旁皺了眉頭，慣例道：&ldo;坐開些！&rdo;卻不想沐堯今日如此聽話，當真搬了書去一旁書桌上，只是摔書的動靜異常的大，發著脾氣一般。先生從吟哦書文中被他驚嚇回來，不悅的拿銅尺敲桌立威，嚴肅道：&ldo;書房之中也是你們能調皮的？花了這許多光陰來讀書，便需知道讀書須用意，一字值千金。剛剛我念誦的《增廣賢文》記得多少了？&rdo;沐堯斜著眼睛看了對桌的那兩人一眼，冷笑道：&ldo;先生教誨的是，沐堯愚笨，只記得書裡的一句。&rdo;先生看著沐堯，捋了捋鬍子追問道：&ldo;哪一句？&rdo;沐堯看了蘇鈺和沈森握著的手，幾乎是咬牙切齒道：&ldo;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rdo;&ldo;唸了那許多，怎麼偏偏記得這一句？&rdo;先生聽了皺眉頭，捋著鬍子思索了片刻，道。&ldo;你年紀還小，領會不得這句中意思，且聽聽你兄長們怎麼說的。蘇鈺，你也說一句，教教他罷。&rdo;先生示意蘇鈺起身，這三個學生中只有這個性子溫順，最是聽話的。蘇鈺聽得先生說，起身翻書也沒多想，順著沐堯的往後順了一句：&ldo;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rdo;話聲未落，自己便心覺不妙，拿眼睛瞧瞧的看看沐堯，那個憤憤的扭過頭去的人果然又憤憤然的扭了頭回來看他。&ldo;胡鬧，男兒當有男兒的氣魄，怎可淨靠些出人意料立功名！&rdo;先生眉頭皺的更深，道。&ldo;沈森，你也是做小兄長的，你說！&rdo;&ldo;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rdo;沈森挑著眉看了一眼蘇鈺，哼了一聲，竟也甩手扭過頭去不說話了。先生聽得沈森的話，不想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只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教了這許多時節全部都餵了小狼崽子，一肚子的怨氣怒氣，捻著鬍子的手都抖起來，先生將書摔於桌上，喊道：&ldo;都給我將書抄寫三遍！明日再來檢查，若還是這樣就罰抄十遍，蘇鈺你是大兄長，今日先抄寫十遍罷！&rdo;蘇鈺吃了啞巴虧，旁邊的兩個人氣鼓鼓的背過身去不看他，先生倒是看著他，卻也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蘇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前後左右為難。只得硬著頭皮答了，說謝先生教誨。晚上堂屋裡傳話來喊一齊去用飯。沐堯一改往日的活潑，一聲不吭的在小碟中吃魚，遇到好的便挑出刺來沾了醋夾給蘇鈺，沈森悶聲從蘇鈺碗裡一筷子將魚肉又挑到桌上，蘇鈺只埋頭端了白飯扒著吃，也不說什麼。三個人兩個心事重重，另外一個老實的還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這頓飯吃的艱難異常，直吃到掌燈時分才回到西廂。&ldo;吃飽了？&rdo;沈森坐在床上脫靴子，看著蘇鈺問，臉上竟還是有笑意的。蘇鈺被今日的事弄的煩悶，不想說話，只點了點頭，又抱了書來準備在燈下抄寫，聽見沈森又喊他，說道：&ldo;別抄那些個煩人的東西了，剛才吩咐了王春，保管明日抄的齊齊整整的給送來，你坐過來些。&rdo;&ldo;做什麼？&rdo;蘇鈺放下筆，卻不肯坐過去。&ldo;坐過來些！&rdo;沈森的聲音低了，蘇鈺看他準備赤腳下地過來捉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到床上去挨著他，瞅了他一眼，又問：&ldo;做什……&rdo;話未說完就被沈森壓倒床上，沈森挑了眉毛道：&ldo;今日學了句好話麼。&rdo;蘇鈺今日為那句話平白受了許多的委屈，不服氣的回他：&ldo;是學了句。&rdo;沈森卻不接他的話，拿鼻尖抵著他的鼻尖輕輕磨蹭著，又道：&ldo;楚沐堯看上你了，你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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