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篇】第六：竊坤者，在宇下。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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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座空曠寂寥的神宮，曾是九獄之中最繁華的地界。但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蕪華麗的廢墟。

&esp;&esp;殿前，則橫著那條日夜不息的忘川河，河水血紅而靜謐。如果飛星看到此景，大抵會跳起來說：“這就是那日我乘棺材進九獄的那條河……”

&esp;&esp;河上有橋，橋名奈何。九獄素來有這樣一個傳言：自陽世而來的鬼魂可以從輪迴鏡中轉生，但對於已經長住九獄的九獄民而言，掙脫九獄民的身份唯一的方法，只有越過奈何橋，忍受九十九日的無際黑暗和靈魂四分五裂的痛苦。方能再次回到陽世……

&esp;&esp;不過誰會這樣做呢？九獄中來往人鬼眾多，而最後真正留下成為九獄民的少之又少，幾乎都是為了掙脫陽世輪迴之苦，甘願棲身永久寧靜不變的九獄，又怎麼會自願放棄？

&esp;&esp;而此時，橋邊站著這樣叄個人。背對著忘川河的那人，一襲黑衣，腰間繫血玉，不是裴素章，還能有誰？而面對著他的兩個人，卻顯得與周遭的九獄格格不入：這一男一女穿著統一的白色制服，胸口都彆著一顆普魯士藍的星徽。兩人的容貌都極為普通，令人無法留下任何鮮明印象的那種普通。唯獨兩人都生了一雙碧綠的眼睛，精密而又深邃，此刻正一致地盯著眼前的裴素章。

&esp;&esp;“裴素章。”女人說，“我等代表清查局，現宣佈對你的限制令。”

&esp;&esp;“直到我方調查結束以前，你不得違反此令，即離開九獄、前往陽世。”男人說，“你目前所任九獄‘西狩’一職，也將由‘北劫’紀北鶴暫時代理。”

&esp;&esp;“限制令的依據在何處？”裴素章沒什麼表情，平淡地問，似乎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天，“如果我沒記錯，在宣佈限制令的同時，貴方有職責一併宣佈設定限制令之緣由。”

&esp;&esp;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女人說：“你近年多次往返於陽世與九獄，縱使你是九獄代言‘西狩’，又受前任九獄主之命輔佐青崖會，也太過頻繁。不僅如此，我方在前日也收到了九曜對江樓月一案的最終述職報告，你負責該案中九獄部分的緝捕工作，卻令江樓月在押送過程中逃脫。”

&esp;&esp;“以上種種行徑，均已違反一百年前，清查局與當時的九獄代表‘東極’所簽下的協定。”女人說，“其一，擾亂九獄與陽世之間的界限；其二，執掌九獄權力者，在涉及九獄與陽世的案件中，存在疏忽職守的情形。故，我局為此下達對裴素章的限制令，即刻執行。”

&esp;&esp;等她說完，男人走過來，給他戴上一隻漆黑的手環。男人看了他半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很早就認識裴素章一般：“我們的調查一向很快，不會讓你等太久。更何況這次還是雷厲風行的沉珠姐親自出馬……”

&esp;&esp;“騰驍！你又在廢話什麼？”女人呵斥他，“走了！再站在那兒不動，下個月季度考核有你好看的……”

&esp;&esp;“老裴，我走了。”騰驍笑了笑，“北鶴讓我問你好……哎喲，沉珠姐，別拽我耳朵，別……”

&esp;&esp;下一刻，那穿著白衣制服的兩人竟也憑空消失了。如同他在陽間，應了那人的召喚，忽然而來、忽然而去一般。裴素章戴著手環的右手不自覺地伸手握住那塊瑩瑩生光的血玉，輕聲說：

&esp;&esp;“飛星，你不要有事……”

&esp;&esp;……

&esp;&esp;虛沉煙又做夢了。

&esp;&esp;夢裡依稀還能見著九獄張揚而猩紅的土地，忘川在其間沉靜地奔流。他走了很遠的路，躲過了許多鬼差，終於見到了那片傳說中的神宮。血紅的磚連成一片參差而堅硬的牆體，有人說那都是來自陽世的死人血。屋簷低而長，有疏落的影子落在廣闊的廣場中央。幾隻烏鴉在那兒停留了片刻，便因為他的到來又匆匆飛走……那種烏鴉通體漆黑，據說，那也是懷有冤屈的鬼魂變成的。

&esp;&esp;虛沉煙走過去。現下還不是夜晚，不是九獄神宮最熱鬧的時候，但是這樣的安靜對他來說剛好。他又走了很遠一截路，穿過這座巨大的神宮，卻在直通大殿的道路盡頭拐了個彎，走進那間幽靜偏僻的房。

&esp;&esp;裡頭的貴妃榻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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