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擊即中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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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拓拿不出話反駁,便扯開臉皮笑了笑。
陸姑娘說得就是有道理。
蒙拓沒由來地喜滋滋的。
前頭有人在喚,“陸姑娘,上車啟程咧!”那人馬鞭一揚,一馬當先,露出了挺身於後,著重盔鎧甲的周通令,周通令將頭盔輕抬起,朝長亭處遙遙致意。
真有夠噁心人的,一副自以為是的小人做派。
長亭深剜其一眼,攏了一攏大氅斗篷便扶在滿秀胳膊上朝馬車裡走,真定大長公主正立於馬車之外與姜氏輕聲寒暄,長亭再上下打量了姜氏一眼,語氣嫌惡,“如今什麼阿貓阿狗都往陸家竄,也不知道是士族便宜了,還是現在沒長眼的人越來越多了。等到十五祭祖,陸家先祖恐怕在天難安!”
“阿嬌。”真定大長公主臉向下一板,“什麼話都敢說,到了平成,老身叫這不懂事的小姑娘給姜郡君寫信賠禮。”
後一句話是對著姜氏說的。
姜氏莞爾笑開,神色恭謹,“哪裡哪裡,陸大姑娘是快人快語...”
後頭的話,長亭聽得有些模糊。
大概是真定大長公主已將姜氏送遠。
還寫信賠禮?
長亭如今可算明白了那日周通令看陸綽的心情,將死之人何足掛齒,一言一語都是個笑話。寫信賠禮,可以呀,寫完了趁鬼門開的時候,燒給你可好?
玉娘和小長寧也吆喝著翻花繩,滿秀與白春本是聊不起來,可兩個人不知談及何時,白春立馬從木匣子裡翻了副葉子牌來,一張一張地教滿秀打,邊教邊和滿秀咬耳朵,“...這你得學會嘍,學精嘍,世家大族就興這個。什麼時候輸,怎麼輸,都是學問!”
沒到三日,素來有些不對盤的兩個人倒也說得上話了。
所以說呀。人和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一開始看的不順眼,磨合磨合著你的稜角磨圓潤了,我的拐角也不突兀了,等這時候再一合,就正正好好的對上了。緣分天註定,可相處卻靠人為。
行路一連五日,皆為周通令打頭。
大晉官令,不許無事之日,外放官吏擅離職守。故而周通令送到幽州外城邊界即可,是不用送到豫州的,周通令眼見鐸山已近,周通令整個人都繃緊了,真定大長公主話越發少了。長亭卻日復一日地時時刻刻地都在說話。
長亭一緊張,嘴巴就停不下。
胡玉娘是知道緣故的——離鐸山的那片越近,離歷城就越近,就是離陸綽身亡之地越近。
長亭吃得越漸少,胡玉娘再勸也沒法,長寧小姑娘心事淺,日日有事做倒也還好。嶽老三和嶽番因原因特殊殿後出行且輕易不摘盔甲不上前來——被周通令識穿豈不功虧一簣?胡玉娘便只好趁下車散心的時候與蒙拓說起此事,“...阿嬌不吃飯,倒是強撐著一口氣,可我是知道的,她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這如何是好啊?”
蒙拓當下沒多說。次日便塞了兩冊書給胡玉娘,“給她找點事兒做,捱過這幾日便海闊天空,凡事多想了是矢志不渝,可難道不想就拋之腦後了?無論到時候。該折磨的都不是自己。”
胡玉娘原話帶到。
長亭接過書冊,展開來一看,是稚童小兒的啟蒙書本《廣韻》,薄薄兩本書冊已書角髮捲,書頁泛黃,在這蒼茫落雪大地,他...在哪裡找到的?
腦子垂在衣襟口,隔了許久,胡玉娘看見月白大氅衣襟處氤氳了一大團水汽。
哭都得悶聲哭,怕嚇到小長寧了。
胡玉娘心疼極了,嘴上輕嗔,“你這個哭包...”
嘴上不饒人,心裡卻暗自起誓,她一定要把那起狗賊剁碎餵狗!
可她不知道,起這個誓的並不只有她一個。
大雪蕭颯,眾人各懷心事,便無心其他,壓路壓得快極了,又隔五六天,便已至鐸山山腳,山谷叢生,兩方山崖陡峭突起,竹林幢幢,林葉隨風動,雲好似都停住。
車簾拂動,長亭福至心靈,輕掀簾帳卻見那人平靜高挺於馬上,許是聽有響動,蒙拓輕提馬韁回頭看向長亭。
“不怕。”蒙拓一壁回首,一壁輕聲緩言。
長亭點點頭,將簾帳放下,手腳交疊膝上正襟危坐。
路滑且窄,山谷凹陷,此為出幽州必經之路,至此一條,再無別家,周通令強迫自己理智下來,可血液沸騰、心神難安,上一次走這條道兒,他是埋伏在凹谷深處再走出來的時候,腳下的泥都被染成了紅色。
今日再走此路,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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