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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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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天空飄著雨,卻有太陽高掛。太陽雨,就像這些年來他和她的戀情,雖纏綿熾熱著,終究還是要停住。因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家庭出身”的溝壑,他覺得自己像是掉下了一個萬丈的深淵裡,黑暗像高山壓著他,像大海淹沒他,話也說不出來,氣也透不過來,世界上沒有一種痛苦能夠和他此刻所感覺的痛苦相比。這種痛苦是那樣銳利,那樣深刻,又是那樣複雜,那樣沉重。

傳說上帝造人時,原為男女同體,不料男女同體後產生的威力驚人,足以形成對上帝的威脅。於是,上帝攔腰一刀,將男女分成異體。從此,這一半和那一半在茫茫人海中失散了。

他和她互相呼喚著。

他苦苦地呼喚著心裡的另一半。

這晚上,他又夢見了她。她是特地來看他的,一雙眼睛顯得十分哀怨,她看著他,眼眶之內便慢慢地聚集了一些痛苦的珍珠,隨著那消瘦了一些的臉頰簌簌地流了下來。

“我總覺得時間不夠,想學的東西太多了,”他對她說,“我今後的道路不是企盼招工,而是努力提高自己的美術專業水平,在事業上做出成績來。”

她看見他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神采。

“總有一天,我會走出一條路來的!”他說的是那麼堅定。忽然,他扳過她的雙肩,深情地說:“雨,到那一天,你會同意我挑著紅薯和板栗來看你嗎?”

她看著他黑瘦的臉,說不出話,只覺得心陣陣緊縮起來,一陣哽咽無法抑制地衝上喉頭。

他動情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說:“別哭,別哭,你已經為我流了太多的眼淚,後半輩子,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生活,不會再讓你流淚……”

她用手使勁地掩住嘴,她一定是想大聲地哭喊,卻拼命地忍著,一轉身跑了開去。

“雨,你別……別跑……”他追上去,大聲地喊。醒來,卻仍是靜靜的黑夜,一股從未有過的孤寂感漲潮似的漫過他的胸口。

睡不著,便索性爬了起來,點燃桌上的油燈,他趴在桌上,在日記裡寫道:

出身不是成分,兒子的職業不是老子的職業,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淺顯的道理嗎?但讓人弄不明白的是,這個社會為什麼硬要將一個人的出生像胎記一樣,成為永遠伴隨你終生的烙印,像幽靈般時刻依附於身,使人不能脫離須臾呢?

我的理解應該是,“出身”有兩個含義,一是指父親的職業,亦即家庭出身;一是指階級出身,即本人過去的職業,亦即本人出身。那麼我的出身就應該是學生了,今天的學校都是無產階級開辦的學校,應該說無論什麼出身的青年,所受的教育同樣是社會教育。毛主席不是教導我們“人的正確思想只能從社會實踐中來,只能從社會的生產鬥爭、階級鬥爭和科學實踐中來”嗎?那麼,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受社會影響制約的。我們現在都是接受毛澤東思想的教育,我相信自己一定是能夠被教育好的。“以階級鬥爭為綱”是要求人民群眾具有高度的革命政治覺悟,是透過人的改造來達到這一目的的,我決心在這革命的烘爐中進行徹底的,脫胎換骨的改造。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要振作起來,再次與命運進行較量!……

夜黑得像一無底的深淵,四野沒有一點兒亮光,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那窗外的樹枝,在夜風中發生窸窸窣窣的聲音,村裡還不時傳出三兩聲狗的吠叫。

當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時,一個大小夥子竟而忍不住淚水嘩嘩地流了一臉。他把日記本合上,用拇指揉按著太陽穴,努力要想讓自己悸動的心房和繃緊的神經平靜、鬆弛一些。

天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亮了,他早早地扛著一把鐵鎬下到井裡去。這個生產隊的小煤窯,雖然規模不大,但都得強壯勞力,因此全是一色的山裡漢子。他們下到井裡,一個個光著膀子,屈著身子,掄著鐵鎬,用以最原始的工具、最原始的方法拼命挖掘。

光線很暗,僅在洞壁上點著幾支蠟燭。

這裡遠離陽光,洞子裡瀰漫著人的汗餿味、口臭味和窒息的煤塊氣味。

他一條腿跪著一條腿蹲著,堅硬的胳膊向前瘋狂而有力的揮動鐵鎬。巖壁上的煤塊得靠鐵鎬一鎬一鎬地挖掘下來。如雨的汗水一大顆一大顆,從他的全身淌下,黑色的泥汙已沾汙了他的全身,一件背心像浸透了黑水,膠住他的面板。

他只是用力地挖掘,什麼也沒去想,直眉瞪眼地瞧著前面,並用力咬緊嘴唇,直咬得下嘴唇變成青白色,但自己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他用這種勞動來麻痺自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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