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波斯舊史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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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秦越人提醒,雲姑才依稀記起那日北溟子第一次回來時,身上便已沾了血跡,雲姑一直以為自己對當年的情景記得極清晰,彷彿發生在昨日一般,各人的穿著打扮,模樣、表情都如在眼前,然而今天卻突然發現四十二年前的事在她的記憶中早已模糊一片了,許多在回憶中無比清晰的場景,有多少是她心中重構的,她一時也分辨不清了。 雲姑記憶出現自行篡改,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那日北溟子沒有殺害秦越人,如果秦越人並無性命之憂,為什麼他不回來找她?難道是北溟子捏了什麼重大的把柄,威脅他離開不準回來?又甚或他自己有什麼不得不走的理由?雲姑心裡接受不了這其中任何一種可能性,哪怕為了保全性命,她也難以接受自己在秦越人心目中並非最重要的,於是常年的執念與煎熬便慢慢地、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她的記憶。 雲姑神色悽然道:“那……那……大 野勃帶走你,又是所為何事?你卻又為何再未回返?” 秦越人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此事可就說來話長啦……” 雲姑道:“四十二年都都已倏忽而過,話再長又能說幾時?你慢慢道給我聽吧。” 秦越人道:“北地夜涼,阿雲你……你進屋來吧,我們慢慢道來。” 雲姑卻堵著門就地坐下道:“就在此地講!” 秦越人見她態度堅決,輕聲道:“阿雲,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的性子……好吧,我們便在此地講。”他卻迴轉屋內拿了一張榻,擺在院子裡,有回去拿了一張榻,將兩張榻在院中相對擺放在一起。 江朔心道:秦大賢到也有幾分功夫,這木榻雖然不甚沉重,但尋常也要兩人來抬,他一人拿來卻顯得不甚費力,李珠兒卻輕聲笑道:“秦大賢倒是體貼,在院中敘事,可是方便了我們看的清楚聽得仔細了。” 江朔一驚,心道珠兒姊姊不讓我講話,她自己怎麼笑語的這麼大聲?然而他轉頭看時,卻見李珠兒口唇未動,這聲音似乎是從她心內直接傳到自己耳中,只怕旁人是聽不見的,這隔空傳聲之術神乎其技,江朔竟然一時呆住了,李珠兒一推他肩頭,讓他轉頭去看院中情形。 方才秦越人搬榻之時,雲姑全程袖手傍觀,也不幫忙也不置一詞,待秦越人佈置停當,她也不謙讓,徑直在右側榻上坐了,秦越人問:“阿雲,你飲茶麼?” 雲姑怒道:“沒完沒了的聒噪!還不快講正事!” 秦越人不急不怒,一振袍袖也左榻上坐了下來,卻兀自沉吟不語,似乎在考慮從哪裡起頭,過了良久才開口道:“我與師父秦鳴鶴皆自西來,你是知道的。”景教徒互相皆直呼其名,不似中原漢人有為尊者避諱之說,因此秦越人提到師父時仍以名相稱。 見雲姑點頭,秦越人續道:“我與師父均信奉景尊,你也是知道的,只是我師父秦鳴鶴還有一層身份卻是不為世人所知的。他乃波斯王族遺民,當年波斯國為大食所滅,秦鳴鶴隨著波斯王卑路斯一齊東來大唐,先是在吐火羅地棲身,高宗咸亨時卑路斯大王入朝,授右威衛將軍,並奏請於長安置波斯寺,他便常年居於波斯寺中。” 雲姑道:“波斯寺不就是景寺麼?” 秦越人道:“卑路斯其實是拜火教的信徒,他所奏請建造的波斯寺乃是拜火寺。” 江朔心中“啊”了一聲,心道波斯王怎會信這‘吃菜事魔’的邪教? 其實波斯王卑路斯所信“拜火教”並非“摩尼教”,與流傳甚廣的“祆教”也有所不同,他之所以奏請建造拜火寺,乃是因為他發現祆教在大唐流傳時,其教義與波斯拜火教已多有不同,為立波斯正教正信,才奏請建造“波斯寺”,不過拜火教、祆教、摩尼教之間的區別唐人多難分辨,自然也不為江朔所知罷了。 雲姑“哼”了一聲道:“你們波斯人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教,我原是不懂的。” 秦越人聽了也不動怒,道:“拜火教在西域流傳甚廣,早在北魏時就已傳入中原,而景教傳入大唐卻是在太宗貞觀九年,景教大德阿羅本便到長安傳教,貞觀十二年,太宗皇帝特許阿羅本在長安義寧坊興建景寺,這便是景教在中原流通的肇始。長安人不知景教和拜火教的區別,凡是波斯人的寺廟皆稱為‘波斯寺’,才有了這個誤會。” 江朔心道:原來景教傳入中原不過百餘年,如今卻已是信徒眾多好生興旺。 秦越人卻在繼續講述:“卑路斯客死長安之後,泥捏師王子繼承了父親的爵位,調露元年,高宗皇帝派吏部侍郎裴行儉率兵護送泥涅師返國,泥涅師與其父不同,是個景教徒,但考慮道吐火羅故地多信拜火教,因此沒有讓秦鳴鶴隨他西征,而是將他留在大唐繼續借著行醫之便傳播景教。不想唐軍此行的主要其實是平定突厥的叛亂,行至安西,裴行儉施計誘降了突厥叛軍首領,便奉召率軍回國了,留下王方翼在碎葉水畔建了碎葉城作為防禦,泥捏師則獨自回到了吐火羅地召集波斯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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