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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有父親一路扶持的周家子不同,高恭的父親與周顯同榜進士,但卻歲壽不濟,在他十三四歲時就撒手去了,因此高恭對為學之事要比周家几子都更上心。
高周兩家世誼兼且周顯也有著失怙經歷,對高家多有憐恤,周顯待他們兄妹倆亦如親子女,高恭的妹妹高蕙更是嫁給了周顯二子周柏為妻。
高恭那會兒一聽周顯開口指導,就敏感記起了父親臨終交待的遺言。“當今十歲沖齡登基,周顯正是太后欽點的侍讀之一。雖說天子課業另有明師相輔,你周世伯年紀輕經驗淺,成天只看著天子默書臨貼,卻更是親近……”
若論熟悉當今筆意,當朝除了周顯,不做第二人想!
近兩年,當今天子膝下三個大的皇子皆到了婚齡,奉天子令選皇子妃本就是大事,更何況,隱隱有言,在諸皇子婚事俱諧之後,皇帝就會冊立陳朝的新太子。可身為禮部尚書的周顯卻從去年起就再三地於御前請辭。
想來是周顯提前覺察到了些許不為人知的上意,因此並不看好由謝賢妃所出的齊王。高恭輕斂眸中寒芒,心下隱約判定。
不管是否確定,他也慶幸著因為妹妹與周柏夫妻不和,高家在近些年跟謝家的往來也就是個面子情,四處亂竄的謝家也沒想起他這個平日裡死板又不起眼的小編修。有些事,對於目前就只他一人撐著的高家而言,還是不沾為妙。
再一轉念,高恭細聽著孩子們正背的《跪羊圖歌》,對周顯近日的境遇,暗自唏噓。
在六月十五日洛京西郊大慈恩寺的一場法會結束,微服聽經的皇三子梁王遇刺,雖然皇子只是微傷輕恙,但刺客還是誤殺了數條人命。
周顯的五子周柘,就是在那天被刺客誤殺的一個,也是身份地位最有分量的一位死者。他生前在大慈恩寺還未繪完的壁畫是一組跪羊圖,血濺的圖上就題著這首含著佛家勸化意味的《跪羊圖歌》。
“爹爹!”,已背完詩,靜候了半晌兒的兩個男孩相互看看,年紀小些的高維上前一步,對著神思物外的高恭輕聲一喚。
“君子不器,何解?”,高恭掀起眼皮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突然問道。
“器者,各適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體無不具,故用無不周,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十歲大的高績略一思忖,曾背過的功課,朗朗上口。
八歲大的高維偏了偏小腦袋,一對黑琉璃樣的眼珠兒輕轉,靈動非常,“可孩兒也聽過有作‘君子不相’解,說是……”
“若專攻一才一藝而不及其身家性命,不可稱為君子。君子居仁由義,在上致民安樂和順,在下修身齊家!”,截了高維欲出口的歪理,高恭一聲長嘆,肅顏道:“百善孝先,跪羊圖歌你們兩個都背得不錯,但終歸淺浮,須記得還是溫好經義……得進功名,重振家聲,方是真孝……”。
端正訓子的高恭,白淨的麵皮下隱帶了些羞紅,周柘是姻親又是逝者,即便這樣隱晦地在背後點評,他自覺還是有些失了君子之風。
好在孩子們的心思是極單純的,毫無所覺中,兩個男孩清脆的嗓音已經開始應答起高恭提出的其他問題。
當爹的也就丟開了心中方掠過的淡淡不適,在父子問答中頻頻點頭。
高恭的舉業起步晚,除了連續地守父母孝外,更主要是在讀書上他是屬於穩紮穩打的苦學一族。高父在日,還曾點評過他的讀書天份不如其妹。所以,他一向認為無論是年少成名還是大器晚成都是殊途同歸,只要別象自家妹婿周柏一樣小時了了就好。
眼前一母同胞的兩個男孩長得極象,只是略差了些個頭兒,面容清俊,眉眼容長,鼻挺唇紅,一對兒芝蘭玉樹,瑾瑜雙輝。
長子高績穩健,所學紮實,引經據典頗有風範,他不擔心。但八歲的次子高維卻有些機敏有餘,高恭眉間劃過隱憂,深悔此前曾讓次子跟著周柘學畫兩年。
周柘返京婉拒了謝家留宿的好意,帶著家僕住在了西郊的大慈恩寺,除了定時探看周顯,不入公卿門,不重禮往來,以示周顯被長子周松所累方才捲入那起貪弊案的無辜和周家的清正自守。這一點,在周柘入京伊始,高恭略加思忖就想明白了,也就自守門戶,冷眼旁觀,不象謝家一定要糾結著親戚關係三番五次硬要拉著周柘上門以示親近。
而周柘靜心留在大慈恩寺中畫壁畫的事,待他身死人人稱孝時,洛京城中混著官場的人只要不傻,都明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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