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蛐蛐開始嗚叫。開放的胡枝子花令人不可思議,人類有老有少,同樣不可捉摸。
北條、武田、織田、今川,他們爭來鬥去,到底要爭到什麼時候?就像今年的蟬和去年的蟬已然不同,雖然在世的時間有長短,人和蟬卻是一樣的。被殺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殺人的同樣不能永生…
當信近繞過米倉,踏上通往北門的石階時,他決定不再和哥哥爭執。白日裡,他的態度蠻橫了些。一想到哥哥信元加盟織田,讓自己和忠守去攻打母親所在的城池,信近不禁熱血上湧。或許血關乎生死,才對這種愚蠢的戰爭提出抗議。
不知道於大生下的孩子將會面臨怎樣的人生,那個小生命已經孕育。信近經常在心中暗暗祈禱孩子能夠平安降生。這種希望使得他對哥哥的決定有強烈的反感。而且信近不喜歡織田信秀的行事方式。雖然忠政稱讚織田信秀勇敢剛毅,但他企圖以武力改變一切的做法卻有些過頭。或許織田的行為亦可理解為對豪門貴族極度的憎惡。
信秀用人不拘一格,農民、市民、浪人,在他的巧妙煽動下悉數成了他手中的勢力。他急於以武力奪取天下,仇視一切陳舊的東西,坐在昔日貴人的白骨砌成的王座上,成為新的霸主。信近不能理解織田信秀的行為。過去的強者定也戴著道義的面具,做過同樣的事情。這些偽裝常能阻止不測發生,但信秀卻連這些面具都扔掉了。為了自己,他煽動領民,毫無顧忌地讓他們為他付出生命。信元被他的蠻力迷惑,急於與織田簽訂盟約。但現在,他聽了信近白天說的那些話,今晚在熊邸,他會改變主意嗎?“這次不能再和哥哥發生爭執,要平心靜氣地說服他。”信近這樣想著,來到護城河邊,輕聲令守門的武士開了門。他再次抬頭看了看夜空,不禁感慨萬千。
出了城,風兒輕輕拂過臉龐。岡崎城是否也吹著同樣的風,撫摩著那裡清涼的夜晚呢?信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生身母親的影子。當初信近代替父親到岡崎城參加於大的婚禮,十年未見的母子三人相擁而泣。此種情景,令他隱隱認識到人生的悲喜無常。
三人原本能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但為何人們總是用莫名的理由造起一座高牆,將他們分開?為何母子不能歡聚一堂?從那時開始,信近的心中就萌生出對人世無常的疑惑。
若是為了保護領地不被侵犯尚可理解,但為了擴張領土而對弱者進行無情的殺戮,則令他感到厭惡而悲涼。他們忘了,猛將不管殺了多少人,最終都會老去,和弱者一樣變成白骨。在生死麵前,人人皆同,它帶給人莊嚴的歡樂,也施予人殘酷的刑罰。人們能意識到這一點嗎?
信近不知不覺出了金胎寺昏暗的樹林,沿著田間小路往熊邸走去。稻子已經結了穗,周圍蛙聲一片。信近再次叮囑自己不要和信元發生爭執,要心平氣和地將自己對人生的感悟、人世的悲哀說給哥哥聽,勸他不要加入這場愚蠢的戰爭。
熊邸的壕溝映著燈光,撲人眼簾。一堵土牆靜靜地聳立在黑暗中,對面,倉庫掩映在樹木之中,像嶙峋的怪石。信近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頭巾。天氣不再那麼炎熱,身上的汗也已幹了。他戴上頭巾,加快了腳步,沿著土牆邊的柳蔭,匆匆來到散發著黴味的熊邸後門。
正如之前約好的那樣,吊橋在一根粗麻繩的牽引下緩緩放了下來。黴味好像正是從那裡發出來的。青蛙受了驚,撲通一聲跳到水裡,在安靜的水面上蕩起漣漪。
信近小心翼翼環視了一下週圍,踏上吊橋。他知道熊邸中有一個叫於國的姑娘。這家的老主人在去世時決定讓這個姑娘終身侍奉神靈。信近聽到過關於她的傳聞,說她就像養在深宅裡的葫蘆花一樣美麗。他還不知道這個姑娘已經被自己的哥哥信元粗暴地佔有,成了瘋狂的愛情的俘虜。當時,一城之主和城外的女子私通是不可想象的。
過了橋,信近按照哥哥叮囑,找到了一扇小門,輕輕叩了三次,每次兩下。小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阿藤……”隨著一聲低低的呼喚,一股蘭麝的香味撲鼻而來。
信近聽到女人的呼喚,心中不覺奇怪。雖然周圍沒有光亮,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不是一位侍女或者卑微的女傭。信近隱隱約約看到她白皙的臉龐和纖弱的身姿,流露出美好的氣質,不由一驚:莫非她就是府中的於國小姐……
既然信元能夠對這個侍奉神靈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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