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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驚世駭俗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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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屢次三番說我愚笨,我頗有些不服氣。不過自己與他相較之下,他功夫深不可測,琴也彈得妙,天下間怕是屈指可數,自己委實有些自慚形穢。

我潛心於研究藥理,從不敢過於分心,極少涉足其他領域,也不過是學了師父珍藏的藥典藥籍的一成學問而已,這人難不成是怪胎,學問與生俱來麼?

我以手托腮,有些愁眉苦臉:“原本我們學醫之人,是不可以彈琴的。經常學琴之人,指腹間都薄有微繭,會妨礙我們給病人號脈時的靈敏度。可是家裡人都願意讓我同府裡其他姐妹一般,學這些亂七八糟的琴棋書畫,我正在發愁怎樣才能夠不學,還不會惹得她們太生氣。”

我對於蘇家家長對我的看法並不注重,甚至心底下還希望,她們會對我的不成器感到失望,把我扔到一邊自生自滅最好。但是祖母慈祥和藹,對我一向頗為和顏悅色,我又怎麼忍心明目張膽地忤逆她的意思,惹她老人家生氣呢?

“亂七八糟的琴棋書畫?你的見解倒是果真有些標新立異。但凡大戶人家的閨中千金都傾盡所有精力,學習這些才藝,只為博得一個才女的名號,受世人讚譽,尤其是江南蘇家的女兒,更是名揚天下,好多豪門富戶爭相求娶。怎得到了你這裡,就如此不屑,反而成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饒有興致地望著我,以手撫過琴絃,自成曲調。

“其他暫且不說,單說這詩書吧。世人皆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句話夭折了女子學習治國,平天下策略的想法,不通史記,不明世政,安於閨閣,沒有自己的思想,如井底之蛙,規規矩矩地盲目聽從你們男人的管教。

再說閨中女子所學的什麼《列女傳》《女誡》《女訓》等,我也大概翻閱過的,簡直狗屁不通。《禮記》說什麼‘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後從子’,世間多浪子,難道那些作奸犯科,大逆不道之人,做妻子的也必須言聽計從嗎?夫後從子,更是荒唐,如果相公死的時候,孩子尚在襁褓,逢事也要徵詢他的意見?

那些迂腐不堪的世人,受那綱常禮教的禁錮,為了一個貞潔的虛名,葬送了多少如花少女的性命和一生幸福。男人碰觸一下自己,就必須要把那部位砍掉,被人說幾句輕浮浪語就要絕食而死。那《烈女傳》純粹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刃。

男尊女卑,‘夫無嗣,勸娶妾’,早在《千金藥方》等醫書裡就已經為不能生育的女人平反了,卻仍然作為七出之條作為男人休妻的藉口。說到底,那也不過是你們男人統治管教女人的一種手段,以此為標榜,禁錮了女人的思想自由而已。”

一通話說得酣暢淋漓,洋洋灑灑,吐出了數日裡憋悶在心裡的委屈。為府裡姨娘感到悲哀,為不能自主自己的命運感到委屈,更為這不平的世道感到憤怒。

發洩完了,才猛然醒悟,怕是他要被我驚世駭俗的言論驚到了吧?

他一直都在很用心地聆聽,明顯有些驚愕,呆愣片刻,而後撫掌大笑,笑聲清朗,並無惡意。

“第一次聽到這般驚世駭俗的見解,尤其還是出自女兒家之口,妙不可言!那些書籍之中的確頗多糟粕。古人有云:盡信書不如無書,是世人過於盲從了而已。我現在很好奇江南誰家能夠教養出你這般與眾不同的女兒。”

一句話倒是問住了我,並非不好說,而是我說出來他也未必肯信,誰會相信驚豔天下的蘇家女兒裡會有我這樣一位愚笨不堪教化的另類。

“嘿嘿,說了你也必然不會相信,你就叫我青嫿好了。”我尷尬地說。

“‘姽嫿於幽靜,婆娑乎人間’的’嫿‘字麼?”他沉吟片刻問道:“跟你倒是有些相配。”

我頗有些不好意思,這“嫿”字作“嫻靜美好”的解釋,偏偏我辜負了這個字眼,所以每次有人問起時,我都感覺是名不副實,極少同別人解釋,就連府裡眾人也大都是以為“琴棋書畫”的“畫”了。我怎麼感覺他這是明褒暗貶,故意在諷刺我呢。

“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涼辭。”他微笑坦言道。

“涼辭?原來你姓梁?”我笑道:“聽你口音,字正腔圓,並非溫言軟語的江南口音,想來不是江南人士了,怎地跑到這人跡罕至的後山裡來了?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的景緻。”

他正欲開口,神色突然一凝,眉頭一蹙,似是在用心凝聽什麼動靜。與此同時,我感到腕間緊貼著絕殺的地方一陣發燙,極其明顯。

想起昨日裡,他曾告訴過我,絕殺曾受高僧加持,極有靈性,現在它明顯有異象,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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