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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貓則很溫柔,很愛小孩子,在我蹣跚學步時,它也亦步亦趨。當我走得穩了,家人就常看見我把老貓尾巴倒提,拖著它到處走。如果家裡來了外人想抱我,老貓就會弓背豎毛,嘶叫著把人趕開。不知道在它心裡,是不是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照看……我們一起在地上滾過,一起頭頂頭睡覺,一起吃魚片,一起蹲在院子門口等爺爺奶奶外出回來。在院子西側有間通往後園的屋子,空間很大,前半部是爺爺的工作間,後半部是儲藏間。但我總把那裡叫作藏寶洞。爺爺自己也說不出裡面藏了多少寶貝,反正有很多鐵箱子、木箱子,層層疊疊壘著放著,但凡爺爺想起要找什麼,就不厭其煩地搬下來,有些需要搭梯子取,有些是上了鎖的。神奇老爺子總能從裡面變出新鮮東西給我玩,比如幾塊沉甸甸的舊錢幣,比如刻著英文的老打火機。他還有個小巧的鐵箱子,裡面分欄分類放的都是花籽。園子裡早已花滿為患,可他的收集癖從未收斂,每次外出遇見了難得的花花糙糙,就非要弄點種籽或幼苗回來。爺爺的另一個愛好是擺弄木頭。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對木工機械有特殊興趣,每個男生幾乎都熱愛過模型吧。爺爺對木工的濃厚興趣,在我看來也和小男生喜歡做模型差不多,只是他玩得高階些。首先他收集的各式木材堆積了半間屋子,且大多是上好的木料。他的工作間就是專門用來做木工的,各式工具齊備,鋸、斧、刨、鑿、墨斗、油漆……應有盡有。爺爺做出來的木工作品,有一個大衣櫃、一個竹沙發、兩把躺椅和我的一把小椅子。我的小椅子一直用到十六歲才開始脫漆。那是一把墨綠色的圓弧靠背椅。但他做得最好的,是給奶奶的牙籤。奶奶有用牙籤的習慣。爺爺先把楠竹劈成薄竹片,再削成細枝,小刀慢慢刮細,一頭扁圓,一頭尖細,最後用砂紙打磨。要換三種粗細的砂紙一點點磨,用力稍重就會折斷。按這工夫,一天下來只能做四五支。爺爺總共做了十幾支,拿打磨光滑的青竹筒裝著給奶奶。一個肯為妻子做牙籤的男人,連這麼瑣碎的物件都做得精細有心。認字還不多的時候,求知慾和好奇心最濃厚,只要有字的紙張,我什麼都想看‐‐媽媽書櫃裡的西方文藝小說,被我偷來看,爺爺放在枕頭下的武俠小說,我也偷著看。沒偷幾次就被爺爺發現,他也不說什麼,就問看懂了嗎,都說的什麼?我似懂非懂,他就再把故事講一遍,什麼是英雄好漢,什麼是義薄雲天,我懵懵懂懂地聽,他眉飛色舞地講。他很會講故事,雖然聽眾只有我一個。楊家將、岳飛和武俠小說,是他講得最多的故事,三國、水滸時而也講,但講著講著他就會自己大發感嘆,一番貶揚評點,聽得我昏昏欲睡。他常常在一把竹躺椅上聚精會神地看武俠小說,戴著老花鏡,長而濃的眉梢時不時躍起。陽光好的時候,他牽我一起出去散步,遇到別的老頭兒,坐下來喝一杯茶,下一盤象棋,一邊閒談聊天,老人家都愛講當年事。我坐在旁邊小凳子上,即使聽不懂也認認真真聽他講,覺得他講什麼都好聽。但有些好玩的事,他不在外面和別人講,只在家裡,閒來無事,講給我聽。他很清楚我還不能聽懂,但是他依然閒閒地講……講從前的袍哥幫會,碼頭堂口軼事,講陪都抗戰歲月,講滇緬深山裡的奇事,講他在太平洋海島上的詭異見聞。他手把手提著毛筆教我寫字,從&ldo;永字八法&rdo;練起,等我能把字寫端正了,他就教我寫了第一個連貫的詞,那個詞是&ldo;精忠報國&rdo;。多年後,我長大了,在家人和旁人的話中,聽他們談起爺爺,那彷彿是另一個人‐‐不苟言笑,脾氣峻嚴,甚至有些待人疏離。那怎麼會是他呢。在我眼裡,他是醉心花糙園藝,醉心手工,高興了會唱幾句黃梅戲,愛聽評書,愛看武俠小說,會講很多千奇百怪的故事,總是精神抖擻,有趣得不得了的一個老頭子;是每天早晨幫我背上小書包,牽著我的手,樂呵呵送我去上學的那個快活的老頭子。我們一起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嘰嘰喳喳,爺爺微笑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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