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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他在極度的失望中入睡了。翌日凌晨，沈傲城在半睡半醒間，忽然覺著床褥一沉，隨即身邊冷了一下，是被子被掀開了。他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一把，結果摸到了一具微涼的身體；這可把他嚇了一大跳，登時就回頭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顧雲章。顧雲章對他微笑著，同時在嘴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又指了指小杰，示意他噤聲。沈傲城放開小杰，轉身面對了顧雲章，壓低聲音問道：&ldo;你來幹什麼？&rdo;顧雲章長胳膊長腿的，很靈活的就將他攬進了自己懷裡，隨即手腳並用的纏住了他。&ldo;二叔。&rdo;他微微探頭，把嘴唇湊到沈傲城耳邊：&ldo;我很喜歡你的，你不要走啊。&rdo;礙著身邊那個呼呼大睡的小杰，沈傲城果然不敢妄動：&ldo;你脾氣太大，我伺候不了。&rdo;顧雲章並無意和他打嘴皮子官司，只是重複著輕聲耳語道：&ldo;你聽我的話，不要走啊。&rdo;然後仰起頭來，在他眉心上親了一口。沈傲城覺著他這舉動十分孩子氣，心裡那怒火也就在不知不覺間熄滅了：&ldo;你老大不小的，怎麼還離不開我了？&rdo;顧雲章把沈傲城抱了個滿懷，覺著很溫暖，簡直到了火熱的程度。沈傲城就此和顧雲章講了和。至於過年時的安排，沈傲城決定還是留在顧宅，到時發電報把沈天理也叫過來就是了。後來電報發出去，沈天理拖了很久才回電，表示自己死也不來。顧雲章添了嗜好，開始在午夜或凌晨時分偷偷的往沈傲城床上鑽。沈傲城先是覺得可笑，後來又覺著怪嚇人的‐‐顧雲章行動起來也沒個聲音，時常就像蛇一樣冰涼的遊了上來。沈傲城攆了他幾次，毫無效果；而且他還變本加厲的提議道：&ldo;一起睡吧！&rdo;沈傲城照後背給了他一巴掌：&ldo;你是小孩子，要大人領著睡？&rdo;顧雲章不動聲色的笑道：&ldo;反正你也要帶著小杰，加我一個也不算多。&rdo;沈傲城不假思索的答道：&ldo;沒有三個人擠一張床的，你二十多歲的人了，不要和小杰比。&rdo;顧雲章保持微笑，覺著自己真是該做點什麼了！顧雲章很有耐心的等了三個月。在大年初五這一晚，本溪湖市區內燈火通明，滿街鞭炮煙火放的好像開了鍋，顧雲章問沈傲城：&ldo;外面很熱鬧，你不帶小杰出去走走？&rdo;沈傲城站起來問道：&ldo;你去不去？&rdo;顧雲章搖頭：&ldo;我不去。&rdo;沈傲城歡歡喜喜的穿上外套，牽著小兒子的手對他點頭一笑：&ldo;我走了，你看家吧！&rdo;顧雲章站在屋內，微笑著一點頭：&ldo;好。&rdo; 風中之葉本溪湖依靠大礦，是個新興的城市，年節之時燈火如晝，真有喧天的繁華。沈傲城領著小杰歡歡喜喜走出去，可不到一個小時就驚慌失措的回了來。有人在擁擠的地方放大麻雷子‐‐也許是大麻雷子，也許是小炸彈，把小杰給崩了。沈傲城彷彿是已經徹底崩潰‐‐他抱著血淋淋的小杰，望著顧雲章只是哆嗦。顧雲章低頭望去，見小杰那肚子都被炸開了，青紫色的腸子拖在厚呢西裝外面，腦袋無力的後仰過去，不知道還有沒有氣息。沈傲城雙臂顫抖著托住小杰，先是緊閉著嘴發怔，末了忽然爆發似的哭喊了一聲：&ldo;快叫醫生啊！&rdo;小杰在醫院裡斷了氣。在此之前沈傲城滿身血汙，一直神經質的在醫院走廊內走來走去，當噩耗從病房裡傳出來時，沈傲城停住腳步，神情堪稱迷茫的望向了醫生。醫生知道他這是受了刺激，所以極力迴避和他正面交流，轉而把目光放向坐在一旁長椅上的顧雲章。顧雲章會意的站起來走到沈傲城身邊，清晰而溫和的告訴他：&ldo;二叔，小杰死了。&rdo;這話說的很明瞭，比醫生那遮遮掩掩的通知更有刺激性。沈傲城睜大眼睛，氣息戰慄的哼了一聲，隨即眼前一黑，無意識的僕向地面。顧雲章眼疾手快，一把扶著了他，這時再看，就發現他已然暈過去了。沈傲城無知無覺，只有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處緩緩滑落。沈傲城在醫生的治療之下，於半小時後甦醒過來。這時小杰已經被推進了停屍房之中，他被炸的開膛破肚，內臟都流了出來；護士還沒有騰出手來為他縫合，只把腸子塞回他的肚中，又給他擦淨了臉上七竅的血汙。白布單子從頭到腳的蒙上了，他看上去也是具囫圇的小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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