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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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住院部大樓是全市的制高點,白天登上樓頂,可一覽礦山風貌,夜晚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大樓四周一片漆黑,樓前是一片黑黝黝的白楊樹林,樓後是煤海公園。偽滿時是墓地,*以來,吊死過不少人,多的是孤魂野鬼。不時傳來公園裡動物的各種叫聲,營造出鬼哭狼嚎的恐怖氛圍。
已進入‘三九’寒天,氣溫在零下三十度以下。我們在樓頂待了不一會,全身就凍透了。林森說:“上電梯機房躲一會吧。”打著電筒進了機房,竟發現堆著五六床病人的棉被。我們明白了,別人不像我們這樣傻,肯定是在這兒‘瞭望’的。要不這漫漫長夜怎麼熬得過!?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們鋪了一床被,又圍了一床在身上。心想:真是瞎折騰,這種瞭望,有啥用啊?不過,我們也怕落下‘失職’的罪名,每隔半小時,輪流到外面轉轉,跺跺腳,活動活動身子。
晚上十點多鐘,果然有了情況;我發現院門口影影綽綽地來了一班人,趕緊告訴了林森。他讓我通知樓下的護院指揮部,接電話的是齊德,他問:“有多少人?”“看不清楚,好像抬著什麼”等那班人靠近,只聽一聲斷喝:“站住,幹啥的?”“送產婦。”“生孩子上婦嬰醫院。”“我們去了,婦嬰醫院沒有大夫值班。”“這兒沒有婦產科。”只聽懇求的聲音:“你們行行好,她是難產,兩條人命啊。”“去市立醫院吧!”“我們是礦家屬。”“別磨蹭了,這兒治不了!”“求求你們了,誰都是父母生養的。我給你們叩頭了”。僵持了好一會,有個人說:“我們是護院工人,作不了主。實話跟你說了吧,這裡一個病人也沒有。”這一夥人只好抬著擔架走了。
後半夜,在電梯機房裡,也凍的待不住了。林森說:“乾脆到五樓手術室暖和暖和。我知道;有側門可通器械室。”我倆輕手躡腳的從側道下到手術室,好像聽到有什麼動靜,動靜出自小倉庫。我倆側耳聽了一會,好像有人;頓生疑竇,難道是‘鬧鬼’?!
剛想退出去,只見倉庫裡跌跌撞撞地出來一個人,手裡拿著刻度瓶,噴著酒氣說:“你倆來幹啥?也來偷酒,偷酒喝?”原來是包德祿,林森小聲罵了一句:“這個包大哈,半夜三更跑這作妖來了。”包德祿拿著刻度瓶。在我眼前晃了晃,“方,方昊,你不也挺有酒量嘛,來,來來,咱倆老同學,乾一杯。借花獻佛,一醉方休。”我接過他的刻度瓶,聞了聞,嚐了一口,果真是酒,味道還挺醇的。“喝吧,有的是,喝吧!”包德祿跌跌撞撞的出了手術室。
我倆進小倉庫,開燈一看,一溜三個大缸,有多半人高,掀起缸蓋,缸裡裝滿了白酒。林森說:“前天我看見一輛農場汽車拉了不少白麵,還有幾十個大塑膠桶,恐怕就是這白酒了”。聽說醫院的‘醫用酒精’早已告罄,是護院的工人兌水當酒喝了。這白酒顯然是用來代作‘消毒酒精’的,奇怪!手術室怎麼沒人值班?林森慫恿我說:“包德祿能喝,咱也能喝。不喝白不喝。”我找了兩個五百毫升大刻度瓶,裝滿了,捂在大衣裡。突然聽到幾聲咳嗽;“你們不在了望哨,跑這偷酒喝,像話嗎?”從手術室裡間走出一個白色幽靈,著實嚇了我們一大跳。原來是齊德。他一反常態,顯得十分興奮,笑著說:“這可是地道的糧食酒啊。有了酒,再上樓頂,就不怕冷了。
回到電梯機房。沒有菜,我們倆在寒冷的冬夜,你一口,我一口地幹喝。林森忽然問我:“你不覺得今晚的事有些蹊蹺嗎?”“我覺出;齊德的神色有些異常”。“ 這就對了,記得我大爺說過;什麼使男人最興奮,只有兩樣;大煙和女人。難道…?”“齊大夫平時挺正經的。不至於吧。”到天亮時,兩瓶白酒都已進入我們的肚腹。除了頭昏,一點醉意也沒有,只覺得口渴。一白天,我倆都迷迷糊糊的昏睡,吃晚飯時才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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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第三個年頭,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六八年的元旦,沒有往年喜慶的氣氛,煤城沉陷在烏雲密佈中。形勢越來越緊張,天天槍聲不斷,兩派都武裝到牙齒,真槍實彈,傷員也不斷增加。
元旦開門紅,半夜就來了八個傷員,其中一個全身炸得血肉模糊的,檢查時他一聲不吭,我覺得有些面善,細看竟是閻年。他好像也認出了我,有氣無力地問:“我會死嗎?”在我印象中,強悍的紅衛兵頭頭,把一切獻給毛主席,笑對生死。徜若讓他真的去死,未必甘心的。我安慰他說:“放心吧,你會好的。”聽說昨天午夜,他們進攻總聯的據點‘火藥廠’,沒攻進去,反被地雷炸傷了,當場死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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