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翩翩仙逸 油光發亮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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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閾有騎馬御風,一身菱紋紫袍鼓鼓作響,臉上意氣悅然,此次東虜入寇雖是大明之劫數,對於他周家卻是雄起之契機,前日出發前,其祖父著實誇獎了他好幾句,說:當前時局,多聞兵事,才不愧為名門,聖人門徒為天下開太平,為生民立命,空有嶙峋之志,然不知兵弗可矣。吾家子嗣奇勇可嘉。這番話令他飄飄然,不知人間幾何。拿了家裡的刺貼,帶上二十健僕,會同陳名夏就出發去了香河。 一路偶見道路餓殍,周閾有怒氣衝衝道:“此地縣令當殺。” “周兄說的是啊,如今朝廷闇弱,皆因庸碌蠹蟲當道,上行下效,各地縣府官員尸位素餐,正是我等大有為之時,挽天傾於即倒,扶社稷於危難。”陳名夏也同仇敵愾恨然道。 周閾有聽陳名夏說的慷慨激盎,不禁莞爾,如今是東林黨得勢,權傾一時,這些所謂的庸碌蠹蟲不知凡幾為東林黨徒,忙又點點頭以作掩飾,他心中卻浮想起,其父對他的一番叮囑:今上多疑急切,實非明君也,祖父驟然提拔高位,未必是福,你要多和東林人士親近,將來你的人脈或許能有一點用,留個後路也罷。 對父親的這番言語,他頗不以為然,就算皇帝剛剛下獄袁崇煥,可那姓袁的如何能與祖父,一位入閣國士相提並論,人人都說他祖父即將位居人臣泰斗,進位首輔,大明開國以來,少有首輔獲罪,近百年更是烏有此謬事,關於朝廷體面,想來不加重罪於首輔是向來的慣例,總不至於獨為周家壞了體統,寧有此理乎。 兩人一路行來竟找不到一座可供落腳的驛所,這著實出人意料,以至於他們一行人只能風餐露宿,直把一貫嬌貴的周公子折磨的不成人形,翩翩仙逸的紫色袍子沾惹黯淡,幾日不能沐浴如何能忍受,周公子終於大發雷霆,痛罵了一番本地芝麻縣令翫忽職守,驛丁膽小無能,又怒視陳名夏,幾次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忍住嘴,那意思卻十分明白的,正是陳名夏出了這個餿主意,害他出京遭受這罪。 面對周公子無言怨懟,陳名夏心生委屈,戰亂時節,驛所荒廢,驛丁逃散一空,這些他並非不知,年前他從保定馭馬進京,就見過沿途一座座驛所無人看顧,驛丁皆不知去向,是時也沒當回事,待東虜退兵後出京一看才這懵了,驛所無人看顧,裡面的木料被刁民拆毀,燒了篝火取暖,沒了樑子屋簷,驛所如同被狗啃過的豬圈。 “這些刁民啊。”陳名夏只能心裡暗罵,這段日子京裡風傳聖上可能要起用周延儒為首輔,就連東林黨人都在私下交待家人女眷交好周家,黨爭歸黨爭,他們和政敵只有政見分歧,沒有私怨不是。他憑著先下手為強,結交了首輔的孫兒,生妒不知凡幾,見了都要切齒。可沒得意幾日,這周閾有脾氣漲了不少,區區空心草包竟隱隱不把他放在眼裡了。陳名夏自持出身名門,一番心計落個幫閒走狗的下場,心裡鬱郁。 許是那些刁民良心未泯,一些不見主人的民居倒還傢俬具件齊全,但是周公子嫌棄這些矮小民房雞屎狗便噁心不可忍受,寧願去空地上支帳篷,也不肯入住民居。周家的家奴們倒也忠心可嘉,老老實實陪著主子折騰受罪。陳名夏卻不肯屈就奉陪,找了一間稍敞亮潔淨的屋子入住,陳家主僕二人這番作為叫周家奴僕看在眼裡,心中不喜,不免在主子前暗進小人言,陳與周就此暗生嫌隙。 好在往南漸行,就見得地方受兵火災禍遠不如來處熾烈,路過幾處塢堡都人影幢幢可望,憑兩人顯貴身份進去,主人家無不小心招待,吃喝酒菜倒也不愁,周公子心情好了,看陳明夏就順眼不少,遂同行樂融融。 這樣一路走走停停五日後,他們才來到香河縣城前,春花盈野,旭日蒼穹,美美的靜虛人煙之城,陳明夏見此景,頓時詩興大發,正欲嘔一佳作,前方探路健僕卻立馬“噼啪噼啪”連揮鞭子,只見那馬蹄前草垛子就翻滾抖動,伴隨慘叫和哀求告饒聲,陳名夏這才醒悟路頭那片草垛子裡躲了人,心中駭異,暗忖:莫不是歹人貓在那裡要劫道,轉念間失笑,何曾有城下劫道的理,多半是乞者。受了這番打擾,那本已呼之欲出的佳作竟無影無蹤,心中十分不悅,待見前頭那成片的無數草垛子紛紛無風而動,似受驚騷然群起的活物。 周閾有和陳明夏也受了驚嚇,神色大變,這是撞上了一大股流民啊。 拜陝甘一帶賊亂所累,如今流民二字幾成洪水猛獸,坊間傳言中有那名為王嘉胤的賊軍頭目喜食嬰孩腦髓,每日俘一孩童,脖頸下埋入土坑填實,僅露頭出來用尖錐敲破頭殼,取蘆薈一根插入吸食,據說孩童以生鮮為宜,若是嚇死就不算新鮮,只好又換了一個,此種傳言往往能使小兒止啼,若哪戶家有頑童搗人心塞,只要父母丟擲一句王嘉胤來吸你腦髓,那頑童立時嚇得不敢鬧,這些話在坊間傳的久了,就是陳名夏和周閾有這樣的青年士子也都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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