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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個個不經意地時間裡突然竄出來瘋長。他看到他尊敬信賴的兄長死在面前，他在他身後侃侃而談。他看到他珍重的好友一個個倒下，他在他面前冷笑。他也在他的臂彎之間篤定而執拗地說：“大當家的，信我。”信我。他恍惚之間似乎看見當年，高香紅綢，他撩衣便跪。“我今入了夥，就跟眾位兄弟一條心。”“若不一條心，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上陣一箭被射，一刀被殺，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叫大當家的殺了我。”他覺得所有血液都湧向胸間，壓迫著他的每一下心跳。他的內息開始紊亂地湧動，喉間泛起腥甜。他皺著眉頭閉了眼睛。這時突然一雙手抵住他的後背，綿長的內力湧入他體內。他睜眼轉頭，那人自然地抱以一笑。毫無保留的，溫暖真摯的。屬於摯友的笑容。來人不笑的時候如同一把緊緊裹住的劍。面對朋友自然地卸下了所有鋒刃。孫青霞的內力引導之下，他長吁一口氣，胸臆百亥都漸覺平順。腹間的疼痛也漸漸散去。是朋友，肝膽相照，兩肋插刀。是朋友，在淋漓的一千里中倒下的人。他們給他的期盼並不是恨，不是恐懼，不是茫然。他辭別息紅淚，加入六扇門，接管風雨樓。為的便是這份期盼。這期盼給他的是責任更是勇氣。去信任。他記起他曾說，大當家的，我們不知道方應看究竟有多少眼睛和耳朵，交給我去拔掉它們。他曾說，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手軟，就當我們還是生死仇敵。他曾說，倒戈一擊必定正中靶心。他曾說，若我喊你戚樓主，我說什麼你都別信。若我喊你大當家的，我接下來的話請你答應。他曾將接下來的所有瘋狂而縝密的計劃藏在那支中空的琴裡並約他今晚相見。他曾為他的決絕感到困惑與恐懼。但是現在他記起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落在他心間的目光。他都相信。他抬起頭，還給身邊的人一個笑容。孫青霞愣了愣，苦笑道：“你好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看起來倒像是被人親了一下一樣。” 有情方應看從僕從託著的盤中將提起酒壺為顧惜朝斟滿，笑道：“這一杯我敬賢弟，算是為你壓驚。”顧惜朝冷哼一聲端杯一飲而盡。方應看見狀也並不惱，而依舊柔柔地笑道：“賢弟昨日在朝堂上提議的整治太湖匪患的方針甚為官家讚許。聽說官家已經起意進賢弟為通奉大夫。”顧惜朝低垂的眼簾略動了動。方應看又斟上一杯，微微皺眉道：“賢弟英雄出少年，以布衣草民之身，不過丁彊之年便可位列三品要員，在我朝可算是第一例。”顧惜朝抬起臉唇角帶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嘆道：“侯爺，你真的不該放過戚少商。”方應看壓下眉頭，似沒聽到一般，自顧自道：“所以，這個事情若是無人牽頭，跟官家提上那麼一提，只怕他還得多猶豫上許久。你說呢？”顧惜朝聽罷忽然坐實了那抹笑，“不過，戚少商還有別的用處。”方應看這才轉臉看向顧惜朝，好奇道：“哦？”顧惜朝收斂了笑意，挑眉道：“侯爺待我不薄，我自然當以厚禮回報侯爺。“方應看“噯”了一聲，認真道：“你我兄弟何必見外。況且，賢弟連楊無邪的命的送我了，莫非這天下還有比這更重的禮？”顧惜朝不動聲色地端詳著酒杯緩緩道：“聽說無情去風雨樓和戚少商有所齟齬？”方應看眼睛一亮看向顧惜朝，顧惜朝抬頭道：“幽禁王小石，謀害無情。這頂帽子，你說怎麼樣？”方應看笑道：“這可是一頂足夠讓頭落地的帽子。不過，這似乎是不易給人帶上的。”顧惜朝微微垂眼帶著一些奇異的溫柔與惡毒：“對別人，不是不易，是不可能。不過，對我，不難。”說著舉杯道：“侯爺知道兩天後是什麼日子嗎？”戚少商翻閱完最後一份卷宗後抬手抽出桌下壓著的一張字條。那是今日一名跑腿小廝指了名要呈給他的。字條上的墨跡清俊中帶著遒勁。亥時，城北摘星樓。旗亭相識人。他伸手點起一根香插在面前的香爐中，在縈繞的煙霧中靜靜看著面前的兩隻牌位。他看了一會後，微微閉了眼，昔日教導他們辦案習武的景象歷歷在目。葉告天賦平平但勤學不倦。陳日月略略急躁，卻聰明伶俐。他們曾經都抬著年輕的臉一聲聲地叫他：“公子。”他嘆了口氣，還記得他們都是孤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他便指了十月初十做了他們幾人的生辰。過去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應當在他的府邸之中備上一桌酒菜。他們都無父無母，每每奉他為上座，亦主亦師亦父。而今年，他一人對著他們的靈位。他們全身的血被放幹而死的慘狀猶歷歷在目。傳聞橫死的少年戾氣最重，依風俗無法以靈堂悼念。可他依然悄悄收拾了這一方地方，在這個家中給他們留下了一席位置。他微微低頭，鼻尖發酸，“是公子害了你們……”正在他低頭這一瞬間，忽聽得一句怯生生地“公子”，他臉色一變赫然抬頭，見門邊那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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